“蕴姨，你怎么了？”远简紧张问道，“您怎么跑那么远，出什么事了吗？”

“小简，对不起啊，一直没接你电话，我……我来见一个故人，现在就回了，你跟小析先吃饭，不用等我。”蕴晗的声音已经在很刻意地咬字清晰了，让远简感觉到她的心情很不好，“嗯，我热好饭菜，路上开车小心，早点回来，我们等您。”

远析细吞慢咽地看了眼远简，沉默地吃完了饭，便去了院子边坐在了秋千上，看着夕阳黄昏，远简靠在门口边上，看着她一会儿才拿把剪刀走过去，松了远析的发圈，头发散落下来，垂在脸颊边上，很直，远见帮她勾起了别在耳后根上，“好看。”又递给她剪刀顺手把发圈套在了她手腕上，“远析，帮我剪下头发吧。”

蕴晗回来的时候脸很苍白，远简给她泡了杯蜂蜜水，“蕴姨，您还好吗？您是……是见了余柠阿姨了吗？”蕴晗拿着杯子的手差点滑落，远简立马扶好了她的手，蕴晗又下意识看了琴房紧闭的门，叹了口气，“小简，我知道你不介意我是，但我也不想让你涉及到这个领域，去承担它的烦恼，我希望你们都能开心成长。”说罢便走向房间去。

远简拦住了她的去路，“蕴姨，您时常跟我说远析跟您有一堵墙，迈不过去，可是您也忘了，这墙有一半也是您的回避所筑成的。我不知道您今天为什么会这么伤心难过，但是您一向那么勇敢的人心甘情愿带着卑微生活吗？您努力劝我要像个小女孩一样开心，那您为什么不愿意为自己像个舒坦的成功人士享受当下呢？”蕴晗用手捂住了脸，全身抖着，远简抱住了她，“蕴姨，告诉我好吗？让我帮帮您分担伤心，彼此治愈好吗？”

在远简和蕴晗要上楼的时候，远析打开了门，手抓了抓门，示意了下沙发，最后远简切了些橘子搁桌上，氛围很安静，蕴晗看着远简和远析，说起了往事，期间蕴含似乎再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很淡很轻的语气，但远简还是从她侧脸看出了愉悦与悲伤的情绪交替着，远析的手一直被远简牵着，能感觉到松紧的伸缩。

喝了杯水之后，蕴姨抬头看了眼远简，“小简，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去B小村了吗？”远析整个人麻了麻，B小乡村！“你去余柠阿姨那了？”远析突然站了起来，远简连忙架住她，“你不是说再不见她了吗？她已经嫁人了有孩子了，你怎么还去……”破坏人家家庭呢？

蕴晗用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手间隙滚落，远简抽了纸巾递给她，蕴晗终于解了所有枷锁，“对，我后悔了，我后悔没有接受她，那样我现在还可以挖苦她，让她好好爱我，可是……可是我再……没有机会了。”远析身体往后一仰，眼睛闭上，“那你今天为什么还去找她？”

“小析，你知道吗？余柠她……她四年前就……死了，车祸。”

“死了……四年，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个数字，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我……我还没来得及，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远析头缩进了手臂里，远简抱了抱远析，“四年前，难道您是今天才知道吗？”远简不免地为蕴晗心疼了下。 “小简，我有事要跟你说，”蕴晗敛了下悲伤神色，意味看着远简才道：“止望是余柠的孩子。”远简脑子懵了下，脑里闪出那个红绿灯晚上他脸上的灼烫泪水滴在她脸上。

蕴晗又说道：“我今天去看她，才知道只剩……只剩一座墓碑在我们以前的橘子园那里，她的公公婆婆对我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在告诉我，她一直爱着我，等我。”她哽咽了下，“我今天去找止望了，他说知道我，但他不想认识我。”

远简错愕了下，远析说出一句：“你下次去见余柠阿姨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想……”我想去见她平生很喜欢的亲手种的橘子园，我想，我想去跟她说声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或许原本本不该有偏见，远析看着远简，突然闪过一句话：非要失去才知道什么是珍贵二字。

“蕴姨，错的事没有办法再扭正过来了，当下是不能再错下去，您们一直互相爱着对方，你该带着那份爱意好好幸福活着，别再憋屈自己了。”远简站了起来，“不论过去，就像我爸妈一样，我……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梦见他们，我想我是放下了，在努力活着。”蕴晗点了点头，去抱了抱远析，“小析，对不起，要好好追求你的钢琴梦想，好好治病，我和小简都希望你能开心。”

远析忍不住哭出声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才是那个对不起的人，对不起余柠阿姨，对不起……老师！”蕴晗听到‘老师’这个许久没听见的称呼，心酸欣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