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外面这时传来零星的礼炮声。

她往长廊尽头的玻璃窗望了望，本杰明忽地就笑了，他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我只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报复我？老实说，那有点让我寝食难安。”他开了个玩笑，又或者，他很认真。

陆灵也笑了，但她很快止住了笑。她看着本杰明的脸，平淡地说：“忘了吧，那都不是你的错。”

“我以为你很记仇。”

“是的，但我也很讲道理。”

“仍然，我感到很抱歉。”

“接受道歉。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跟我想要的不一样，但我很高兴你今晚在这里。”

“非常可爱的房子，我想我忘了告诉你这个，感谢你带我参观。”

“别放在心上，还有一些地方你没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的得……”

“我会在明年夏天离开伦敦。”

“喔……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我想亲口告诉你，我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谢谢，本。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我很感谢你的信任。……你的下一站决定了吗？”

“还没有。等我定了，我会让你知道。”

“好的……那么，祝你一切顺利，在新年前夜说这个话倒是很合适。”

“你说了很多谢谢。轮到我说谢谢了。”

陆灵再次笑着点了下头，她往后退着，示意她真的得离开了。

本杰明双手插在口袋里，目送着她转身，目送着她走向楼梯。

菲尔的手今晚第二次来到了本杰明的肩膀上，之后是他咋呼的声音。“她不是你的，你他妈怎么还是搞不清？！那个洗手间现在肯定在暴怒的边缘……”

“如果那个洗手间知道你叫他洗手间，你的鼻梁骨今晚可能会断。”爱丽丝的声音。

本杰明转过头，接了他们的玩笑，“你们到底把他看作bully还是gangster？”

菲尔不可置信地说：“你他妈知道那就是个bully和gangster，还老觊觎他的妞？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鼻梁太正了……”

“本的确有个挺性感的鼻子……”爱丽丝仔细看着本杰明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带来的德国人就在楼下，他肯定还没有走！还有，本杰明-汉密尔顿比我还小，怎么他就不是小男孩儿了？你怎么不说我的鼻子性感，A-bomb？这不公平。”菲尔不服气。

“塞巴斯蒂安会照顾好自己。但你瞧瞧你的德行，你这不是小男孩儿是什么？你那两个房间里究竟有什么肮脏的小秘密，缇娜一说你就闭嘴了？”爱丽丝眯缝着眼问。

……

本杰明听着他们玩笑的争吵，偶尔接一句。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神采，有时候，他空洞的目光会落到其中一扇门上。

*

陆灵下了楼，她先去问了戴文书房在哪里。戴文表示他可以带她过去，她说不用，戴文便边说边给她指方向。她很快找到了书房，本杰明家虽然大，却也没有大到需要地图。

门虚掩着，她预感派特已经在里面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派崔克倚靠在红木书桌边上，他手里拿着半杯威士忌正在喝。见她进来，他转过了头，神情依然严峻。跟他发信息说“我没有电池了”的感觉不太像。陆灵想着。她走进书房，关好了门。她听到他危险的声音逼近，“为什么锁上了？”她回过头，他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他的脸上是自大又戏弄的笑。

“以防万一。你是个疯子，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发疯。”陆灵镇定地说。

“你认为我会做什么？我们不是还在吵架吗？”派崔克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他离得很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她心率迅速上升，就在她以为他会吻她的时候，他意外地往后退了一步。

“Oh for fuck’s sake…”陆灵咬着下唇，低声骂了句，然后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嘴唇贴住了他的嘴唇。他当然很满意，一手扣住了她的脖子。他刚想加深这个吻，她又松开了他的衣领，把他推了出去。

派崔克不干了，他拿走她手上的手机，也放下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他疯狂地吻了她。好几分钟过后，他离开她的唇，捧着她的脸低声嘟哝：“我的礼物他妈的只是随便挑的，我的礼物他妈的没有刻字……”

陆灵抿着唇，有点肿的嘴唇，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她跟自己说。

“派特……”她叫他。

派崔克看着她，眼睛里还有不满。

“你不是说你有很多电池吗？为什么又没有电池了？”

派崔克转开眼，很快转回来，他说，“我骗你的，我有电池。”他说着抓住她的手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I LOVE YOU.” 然后，当她笑出来的时候，他又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他拿出了什么，在她面前摊开手心，那颗袖扣就在那里。“你可以拿回去了。”他咬着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