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放肆一下(111)

荆羡不放心,开车送她回家。

贪杯的人永远话痨,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不是侃侃而谈自己的择偶标准,就是疯狂追问荆羡的理想型,末了又哀嚎为何年过三十仍未有男友。

荆羡胡乱应付,差点被她逼疯,赶紧看着导航线路抄近路。

幸而陈舒妍的住处和餐厅还挺近,没多久就到了。

荆羡折腾良久才送她上楼,刚要取车,又觉得口渴,目光搜寻到远处奶茶店的招牌,怕停车不方便,干脆步行前去买杯热饮润润嗓子。

走出一个街区,景色变了。

路灯坏了几盏,街边有乱七八糟的临时摊铺,没有东家,流浪汉躺在上头。再往后是等着拆迁的危楼,房子低矮,六层左右,一排窗户似黑洞,像是无人居住的区域。

荆羡觉得眼熟,驻足片刻,凉意渗入心底。

是他家。

或者说,是他高中的暂居地。

过去租金便宜,这里充斥着皮条客和乌七八糟的社会渣滓,他在这里救过她。

荆羡有了差点被猥亵的阴影,就没怎么来过,鲜有的几次,也都是不太好的记忆。

楼栋下插着的施工告示牌预示着不久之后,这里将化为碎石灰土,再由开发商重铸新楼盘,彻底抹掉这个城市仅存不多的污点建筑。

荆羡不想多呆,把手放进牛仔短裤的兜里,垂眸快速经过。等到走至围挡附近,她瞥见一团黑影,这才察觉到这儿居然蹲着一位路人。

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

瘦得吓人,背个古怪的编织袋,大夏天穿了件邋遢的暗红色风衣,衣摆都拖到地上了,她浑然未觉,头高高仰着,望向楼顶。

荆羡故意拉开距离,即将错身之时。

女人忽而看过来,神情惊讶:“你是……”

荆羡愣住。

她很快就认出那张脸。

眉心有颗红痣,看五官年轻时应该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可惜岁月腐蚀美貌,如今眼神浑浊,唇角耷拉下来,脸上没几倆肉,颧骨高高隆起,显得异常刻薄。

“你是容淮的同学吧。”女人站起身,显得异常激动:“我是他妈妈,我们见过的,八年前,不记得啦?”

荆羡对这女人有天生的抵触。

她说话的样子,刻意伪装的良善语气,强行挤出来的笑容,都透着一个假字。

荆羡很冷漠:“有事吗?”

女人故意不答,反问:“我刚从老家回来,想找我们阿淮重聚,你也是来这里等他的吗?”

荆羡:“我跟他很久没联系。”

语罢,她品了品女人的话,感觉荒谬。

据她所知,容淮这些年都在瑞士,回国后也另有公寓,身为母亲却不知道儿子所踪,甚至当着她面睁眼说瞎话,真不是来搞笑的吗?

荆羡不由自主想到从前,这女人苦苦哀求自己借钱救助丈夫换肝的模样。

她当时也没犹豫,18岁第一次动用家里的信托基金,拿了三十万出来,只想为心上人遮风避雨,哪怕他不需要。

她一意孤行,只盼他好,就这样把支票给了他母亲。

只是没料到,后边他的反应会那样大……

荆羡的思绪快要被带回那个雨夜,直到女人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荆小姐,我每年都在庙里为你祈福,也为我早亡的丈夫抄经。”

女人抹把泪,泣不成声。

尽管她哭得同八年前如出一辙,荆羡却总感到莫名膈应,她抽回手:“不需要,我有事,先走了。”

女人一愣,神情有半刻僵硬,继而追上来,“荆小姐,是这样,我跟阿淮有些误会,如果你们还有联系……”

荆羡皱着眉:“我说了,没联系。”

女人纠缠不休:“那电话号码总有吧。”

荆羡转过身,盯着她。

女人像是没反应过来,眼里算计的光都没来得及掩住,只仓皇垂下头去,“我们阿淮孤身一人,我实在不放心。”

荆羡直到今天,都不知道容淮的家事,他从来不提,学校里也无人敢问。可她明白这人的厌世和阴暗都是真的,她不晓得他经历过什么,在懵懂无知的岁月里,只能一厢情愿用她的方式对他好。

但如果始作俑者是他的母亲……

荆羡思忖半刻,又强行压下种种怀疑。

算了吧。

桥归桥路归路,都形同陌路了,她没资格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你再不放心,跟我也没关系。”荆羡没耐心再应付这个女人,话都懒得多讲,直接甩开她走了。拐过小店,脚上的滑板鞋搭扣散了,荆羡蹲下系鞋带。

路灯没照到她。

女人像是误以为她走了,开始同人打电话。

夏风将恶毒又嫌恶的话语送到荆羡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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