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放肆一下(169)

此刻,记忆里的那张脸与眼前的青年渐渐叠合,她深吸口气,愈加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容淮垂头:“怎么了?”

荆羡沉默,不知该如何表达。如果他能反唇相讥,落井下石,甚至发泄,哪怕情绪有些微起伏,也好过如今的古井无波。

来不及细想,前边又传来动静。

崔泠用尽力气,手指死死扣着门扉,兴许是再度面临牢狱的恐惧,浑浊眼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散去。她精神恍惚,执着地盯着容淮,然而眼神始终无法聚焦,像在看他,又像是陷在陈年往事里。

“要不是怀了你,我原本可以回头的……”她涕泪纵横,咬牙切齿:“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警察将她的双臂扭到身后,重新上了手铐,崔泠失了抵抗,如破布袋子一般瘫倒在地上,“你为什么非要存在呢。”

最后那句话,随着她的恨意,散在空气里。

容淮笑了笑,冷眼瞧着她被带上警车,朝外慢悠悠跟了一步,语调漫不经心:“崔育翰那老头要是见你这样,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崔泠怔住。

思绪不受控制,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曾经威严却又衰败苍老的脸,临死前的回光返照都没能让他温和一些,那样嫌恶地叫她滚。

她开始遏制不住地颤抖,随后彻底陷入癫狂,猛地扑在车窗上尖叫:“住口!你给我住口!”

女人的额头不断撞击着玻璃,发出怪异声响。

这架势,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荆羡顿感毛骨悚然,不适地别开视线。她不清楚前因后果,不懂方才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幸好这会儿车上的警察早有防备,没再手下留情,崔泠吃痛,渐渐噤声。

警笛远去,终于带走了罪恶的女人。

一切尘埃落定。

荆羡心中大石归位,又莫名觉得不真实,轻轻晃了下他的手:“结束了?”

容淮:“还没。”

荆羡立马紧张:“证据不够吗?是不是你爸去世的事儿太久了,很多东西没法查,要不我帮你找……”

“不用。”容淮揉了下她的发顶:“人证物证都有了,只是要等判决,一时半刻没那么快。”

荆羡点头,半晌,仍是不放心:“会判多久?”

“回去说。”容淮没正面答复,只牵着她往车里走。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转阴,暖阳遭受云层伏击,被迫收敛光芒。天边暗沉,闷雷阵阵,隐隐有落雨征兆。

三个半小时,一路交谈寥寥。

荆羡能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她靠着椅背,不动声色从后视镜里小心窥探。

男人单手支额,另一手把着方向盘,眉宇间的疲惫已然掩盖不住,加上一如既往的苍白脸色,像是精力透支到了极点。

她从没见过他这般脆弱,感觉随时随地都会陷入昏睡。

联想前阵子偶尔凌晨清醒,他仍在书房挑灯夜战的情景……

荆羡怀疑,这几日他真的有休息过吗?

各种连轴转的工作,日夜颠倒配合纽约的视频会议,在她上班时来回奔波云离与襄南配合警方,剩余的时间里,甚至还要分心照顾她。

比起他的千辛万苦,荆羡简直是个无所事事的享乐主义派。

静下心仔细去分辨,她究竟为他付出过多少?

从没真正意义帮上过什么忙,口口声声心疼,却缠着他留在临城,不遗余力地扯后腿。她除了交往前奋不顾身去瑞士找他的那一回,再没为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努力过。

荆羡垂眸,心内五味杂陈。趁着高速服务区他去买水的功夫,她迅速跳下副驾驶座,换了位置。

容淮拉开车门,扬了扬眉:“嗯?”

“我开。”荆羡很坚定,从他手里接过水,对着隔壁座位扬了扬下巴,“你状态不好,睡会儿。”

容淮看了她半晌,见她不让步,没再僵持,落座后轻笑了声:“今天那么懂事?”

知道他故意调侃逗弄,可荆羡实在心中有愧没脸配合,她一声不吭地发动车子,打了起步灯,回到正路。

容淮放低椅背,随意盖了件外套躺下。

SUV的车内空间还算宽敞,男人长手长脚,倒也不显得压抑拘束。

就是迟迟不肯闭眼,“我睡了你不无聊?”

荆羡摇头:“到家我喊你。”

车子稳步前行,过了很久,她小心翼翼侧头,飞快掠过他的睡颜。他睡得不□□稳,梦中都轻皱着眉头,似乎是这阵子瘦了点,原本秀雅的下颔线条变得额外深刻。

荆羡莫名难受,强行挪开目光,对着前边空旷的高速公路,轻声:“对不起。”她压低着嗓音,尽量不吵醒他,重复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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