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巨与贱贱(16)
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露出一个狗头微笑。
潘安:“……”
没关系,她不画脑袋。
潘安速写的速度快到逆天,蘸水笔划过纸面沙沙作响,略显浮躁的心态,也在一笔笔勾勒中逐渐平复。
她凝视着宋钰的脸庞,记忆里的熟悉感又渐渐袭来。
太像了。
潘安是享受安静的,某些人不行。
宋钰早被她投入工作的神态迷得七荤八素,吹起了无脑彩虹屁:“啊,巨巨,你的右手就像天使的翅膀一般,纤长的手指捏住笔杆,犹如海上轮船扬起航帆!”
好家伙,又犯病了。
潘安搁下笔,凌空飞速一捏,盯住手指上的灰尘,干巴巴地接茬儿:“啊——你的智商也像它一般,缥缈无形。”
宋钰看了看她的指尖,诚恳地说:“这啥也没有呀。”
潘安从善如流:“然也,你智商就跟啥也没有一样,几乎不存在。”
宋钰:“……”
他有小情绪了。
潘安拿起笔继续画,垂下头时一绺长发落在脸侧,遮住了她唇角有一丝松动的笑意。
宋钰保持扎马步的姿势太久,腿部肌肉群都开始轻微酸痛,过了会儿,他锤了捶大腿,嘀咕道:“画好了吗?我都快硬了。”
潘安猛地抬头瞪他。
宋钰茫然地眨眼睛,解释道:“哦!我指的是腿。”
不然你还想是哪里?
潘安几笔收尾,渐入佳境的手感被他一段废话搅和成稀泥,合上本子,“算了,你还是玩游戏吧。”
她回到画室,缓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开工,刚开了个头,就心不在焉地撒起了癔症。
新建了一张空白的图层,换了套自制笔刷。
每当她静不下心,摸鱼能让她更好的思考。
太像了。
宋钰跟他太像了。
只不过……
她一边画一边慢慢回溯着过往的记忆,从高中辍学后算起,遇到了很多事,碰到过很多人,她想起了那个少年郎。
当时她也才十六七岁,刚出道,跟家里闹掰了之后,随便落脚在一个陌生的北方城市。
那是她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她无处可去,只好每天呆在公园里写生,画物画景,就是那个公园里,她遇到了一个患了躁郁症的少年。
一段转瞬即逝的情愫,婉转天真,随着岁月尘封在心底。
不知不觉,潘安流畅地画完了一张插画。
她习惯薄涂,几笔就能将画中逆光的年轻男人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精致色调透出一股夏天的清凉气。
给瞳孔点上高光,刹那间的笔触赋予了人物一具灵魂。
潘安紧盯着画中深褐色的眼睛,因着电脑屏幕高亮度的冲击,使她视线里周遭的画面出现了光斑,全神贯注在了一个点上。
“宋钰。”潘安轻声低语,笑了笑。
不可能是他。
转移转了几圈,潘安拿起置物架上的几本漫画,翻开一看,满格密密麻麻的字顿时亮瞎双眼。
这货居然会给漫画做批注。
“……”潘安震惊之余,心底涌出了一阵暖流。
铁粉,必须给铁粉勋章,官方认证了!
她一页页看过批注,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飘忽不定。
等翻到最后那本《无感转场》,潘安指尖在某一行遒劲有力的字上停滞了一瞬:
“我喜欢的女孩,她哼着一首温柔的歌。”
她呆坐很久,似乎想到了什么。
*
后半夜,宋钰偷偷摸摸溜进了画室。
落地灯还亮着,潘安趴在数位板上睡着了,显示屏还停留在PS图层页面。
她太累了。
宋钰把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在飘窗的软垫上。
削瘦的身子一下子陷进软垫里,潘安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没醒,又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宋钰眼神柔软地快融化了。
“是不是只有睡着了,你才会收起爪子呀。”
去卧室拿了一条薄毯给她盖上,脱掉拖鞋,兀自打扫起了画室。
他泪目,“我真是个田螺少爷。”
非常贴心地将灯光亮度调低后,田螺少爷小腚一瘫坐在地板上,手指戳了一下潘安微张着嘴巴而有点鼓起的脸。
犹如一针把气球戳漏了气。
潘安睡得死沉,很应景地,嘴角流出了一泓晶莹的口水。
宋钰认为她可爱极了,拿出手机贼贱地偷拍了一张,无声狂笑到前仰后翻。
笑够了,他才屏息凝神,凑到潘安耳畔悄声说:“我最喜欢你。”
夜,静静的。
月亮听见了。
第 9 章
几天后,轮到了潘安去枢鸟社授课。
路上宋钰一如既往的话痨,潘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刚发了条微博,小腹突然一阵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