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盈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沈瀚音和诸梦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叶千盈随口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摆了个龙门阵。现在桌子上一共有十道题，其中八道题都是在场的参赛选手随机找出来给他们两个做的，剩下的两道题则由沈瀚音出一道，诸梦出一道。

这两个人一个横扫南方同一时期的所有数学比赛，另一个则在北方席卷大大小小各类奖项。正因如此，大家都很想知道，“南沈北诸”的齐名，究竟是谁高谁低，两个人又是否名副其实。

十道题里，诸梦已经解出来五道，沈瀚音的心算极快，因此解出七道。

叶千盈打眼一扫，只见这十道题里，沈瀚音最擅长的几何和组合题目很少。换而言之，在这场比试里，他的先天条件有点吃亏。

但没关系，沈瀚音的底子好。

除此之外，沈瀚音飞快的解题速度显然也给诸梦带来了很大压力，中途沈瀚音抬手拿起水来喝了一口，就被诸梦紧紧盯住。

“你的速度……和叶千盈一样，都好快。”

听到这个答案，沈瀚音微微一愣。

正好叶千盈站在诸梦身后，正对着沈瀚音的方向，下一秒，两人飞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随即，沈瀚音脾气很好地笑了一下：“练出来的。”

——才不是。

他说这话，纯粹是看出诸梦的好胜心强，不忍看她钻牛角尖，又发现叶千盈正好在，于是在用眼神请示过后，顺手就借用了一下叶千盈的人设。

叶千盈的速度才是练出来的，被游戏副本的椰子炮弹倒计时、不做人的mp3精豆豆眼以及副本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数学和物理混合计算生生磨练出来。

要问她为什么这么快，那不妨看看她在副本里死了多少次吧。

至于沈瀚音……

他就是快，天生的。

就像是那些难住普通高中生的数学题，他却在七八岁时看一眼就会一样，天赋这个玩意，就是这么毫无道理。

又过了半个小时，沈瀚音把自己手上的题做完。

他们两个都选择从吃瓜群众出的题做起，对于这类万变不离其宗的基本题，沈瀚音真是得心应手，一刀一个小朋友。

至于他自己出给诸梦的题，他当然也知道解法。

但在这九道题之外，诸梦的那道线代大题真是有难住他，让他整整卡了近二十分钟。

相同地，沈瀚音所出的几何题，也是让诸梦冷汗横流的拦路虎。

在沈瀚音把所有的题目都做完以后，诸梦还剩下半道几何没有解完，大家又等了十分钟，才到宣布最终结果的时刻。

最开始的八道题，两个人都是正确的。

诸梦出的那道题，两个人也是同一个答案。

只有沈瀚音最后出给诸梦的那道几何题……第四小问诸梦和沈瀚音的答案明显不一致。

“……”

诸梦抿起嘴唇，倔强而瘦弱的侧影在黄昏里显得有些孤独。

“你赢了。”她非常爽利地承认，“我输你半道题。”

“四分之一道，承让。”沈瀚音笑了笑，站起身来，眼神一对上旁边的吃瓜群众，脸上就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是吧，各位，大家都看了一下午了，还没看够？你们站着倒好，上面的空气比较新鲜，我在下面坐着都快缺氧了啊。”

大家都纷纷笑起来，由沈瀚音不动声色地带着，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嬉笑打闹着离开了那张桌子，只剩下叶千盈陪在诸梦身边，和上次CGMO一样坐在沙发扶手上。

“你要安慰我吗？是的话就不用了。”

诸梦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因为输给旁人而带来的僵硬，只在她脸上延续了片刻，就尽数化为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她把桌面上散乱的纸张依次整理好，脸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和往日毫无区别，只有印在白纸上的、带着淡淡潮气的手印，宣告着刚刚那场恶战的艰苦和紧张。

突然，诸梦手心一空。

是叶千盈由上而下地从一沓白纸里抽走了那道沈瀚音出的题目。

“没有，你的答案不能说错。”

“？”

“沈瀚音疏忽了，他题干里忘记加限定条件。”叶千盈摇了摇头，在题头处画了个圈：“放在曲面空间里，这个三角形用这种形态垂直着搭过来，你的答案就是对的。”

叶千盈把诸梦答案上的错号涂掉，换成了一个大大的对号。

“梦梦，你没有输。”

“……”

诸梦仰头看着叶千盈，两个女生在同一张沙发上彼此凝望着。大堂的水晶吊灯已经亮了起来，在灯光的照映下，叶千盈凌人的凤眸里闪烁着一片片细碎如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