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去跟小师傅要个布条，我也想挂上去。”

裴秋安挑了挑眉：“你写谁，你有对象？”

“写我和爱豆不行吗，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可能性的。”Erin双手捧着脸，徜徉在甜蜜的想象之中，“下周他就要来咱们这拍杂志了，我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让他不觉得我是粉丝……”

裴秋安翻了个白眼，不再听她胡言乱语，转而踮起脚尖看离她最近的红布条。

谭桐就是这个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裴秋安当然不会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谭桐，诧异的半晌没说出来话。

谭桐并不知道今天闭寺，早就和寺庙的住持约好了，来到才发现清净得很。

她倒是没什么不一样的，玩笑道：“几天不见，你是成了哑巴吗。”

“谭……阿姨。”裴秋安抿了抿唇，说得磕磕绊绊。

谭桐直视她的眼睛微微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许愿树，淡淡道：“这树听说很灵的，不过挂的时候要小心。树不会识人，分不清好坏，你写了谁的名字，那就是谁了。”

Erin眨了眨眼，有些夸张拂了拂肩膀，“阿姨说得……怎么有点吓人啊，”

“有什么吓人的，就是棵树而已，”谭桐道：“它的所有的作用还不都是我们给它的。”

话毕，一阵微风飘过，她若有所思的望着满树飘扬的红布条。

裴秋安盯着谭桐微微抬起的下巴，脑子里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当初她是不是和李良鸿也在这里许过愿。

不一会儿谭桐接了个电话，和裴秋安摆摆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下。

她对裴秋安说道，“你以后和知然好好相处。”声音很轻却又分量很重。

裴秋安嗓子眼有点发酸，冲她使劲儿点点头。

等人彻底消失在院子中，Erin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是谁啊，我怎么看着这个人这么熟悉呢，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我一个长辈，看着熟悉可能是她是大众脸吧。”裴秋安把话题赶紧从谭桐身上转移过来。

谭桐要是知道有人说她是大众脸，估计要抛弃一身的好修养和他拼命。裴秋安说出来都觉得惭愧，大众脸，她可没见过这么优雅的大众脸。

李良鸿和谭桐闹了这么多天终于以离婚结尾了，谭桐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机票改签了，走的悄无声息。

恰逢李知然工作忙，接到谭桐电话的时候她人已经在荷兰了。虽然现在交通便利，再不济还有他家的私人飞机呢，可是他还是想送一送她。

“你要送我，万一我哭的稀里哗啦的，多影响我心情，影响了我心情我怎么找小男朋友。”

李知然听完她的话，又听完手机里隐约传来的机场里英文提示声。母子俩都心有灵犀的保持着静默，最后做儿子还嘱咐谭桐一定要多找几个小男朋友。

***

知道谭桐走的那天，江敏洲在办公室窗前站了很久，头顶的飞机来回很多次，轰隆隆地响着。

两根烟都化为烟蒂，他打了个电话把江随叫上来。

先是问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又问他最近有没有去看爷爷，继续又说了些有的没有的，然后才切入正题，“有时间带秋安来家里吃顿饭吧。”

江随拉了个椅子坐下，身子微微后撤长腿交叠在一起。

他的嗓音清冷，“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是不说我又很难受，说了你会难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江敏洲轻咳了一声，“还是我难受吧，你说。”

江随思索的该如何表达可以更委婉一些，其实何灿口中比他还小的女孩子，他对此并不清楚。

他已经很多年不去管父母间的这些破事儿了，当他第一次知母亲有男朋友，父亲女朋友的时候是六年级，这也导致了他初中就去了外公家那边上学，高中就出国了。

“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有些人喊你声爷爷也不为过，你就不难受吗。”

江随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件事儿，之后又回到江州，在即墨资本工作，他也是刻意的不去想这些。

江敏洲当然不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喊我爷爷倒不至于。”这话确实夸张了。

他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后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嗽声是浑浊的，胸腔的震动似乎要抖散整副骨架。

江随挺着笔直的后背，冷漠地看着一团白烟后的父亲，目光跟随烟雾在江敏洲脸上一闪而过。

他意识到，五十岁多岁的父亲已然踏入荒老的路径，可是越这样，他就越发无奈。

等到咳嗽声平息，沙哑的话语声接起：“这些都是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约定好了，各自随意。你妈不过是这些年不折腾了，就想管起来我了，她呀，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