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建立在如果之上，就不值得我关注。”

“如果你只是缺少资源，为何要屠杀所有实验室人员？”蝙蝠侠握紧拳头。他拒绝相信这是艾亚毫无理由做出来的事，但心中某一处他知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代表的是艾亚已经某一部分扭曲、坍塌了。

“不必要的动作不但浪费时间，也很有可能会损坏到我需要的器具。”没想到艾亚的回答比他想像得更加冷血：“这种无谓的仁慈是我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 ”

他们不禁顿了一下气息，这不是他们所认识的艾亚会说出的话。眼前的人不在是他们所知的那个人，而是彻底被黑暗淹没的心灵。或许在他们心底某一处也有这样一块因超人之死而投射出的黑暗，但艾亚的做法实在太过极端，他们不能让这一切继续下去。

这不仅仅是为了超人，更是为了艾亚。

◎◎◎

那是一场无比惨烈的对决，而并不是因为身理上的鲜血与烈焰，而是不得不与昔日盟友动手的撕扯。每一次攻击、每一个动作都必须拥有足够的决心才不会颤抖，对于复仇者们、正联是如此，对于艾亚也是如此。

终究他还念着一点旧情与人性，并没有对这些旧友下杀手。艾亚纯熟的技巧、加上属于氪星的科技弥补了氪石这个弱点，他几乎没有一点破绽可循。一上来就瘫痪那些无法抵挡他任何一击的目标，最后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似乎也只有黛安娜而已。

两人都没有留手，谁也没办法制服谁。技巧相当、力量相当，而黛安娜的装备或许精良一些，但艾亚的速度仍就快一些。

一个破绽，战术小刀直指黛安娜的咽喉。氪星的特殊材质十分锋利，就算是超人也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毫发无伤。然而艾亚迟疑了，刀尖硬生生的在女战士的咽喉前停了下来，他还下不了手。

差的就是这一瞬间。黛安娜迅速的用真言套索将艾亚捆绑起来，带有特殊法力的绳子就算是氪星人也挣不断。

“你故意的。”艾亚苦笑。这是他见到他们以来第一次笑容，却十分苦涩。以黛安娜的技术怎么可能轻易露出致命的破绽来？她同样深深的叹一口气。她赌，赌艾亚还未完全丧失他从前的温暖、赌他还有那一点点人性存在心底，为的是能用套索捆绑出灵魂真正的声音。

“以真实之□□义，告诉我，艾亚。”黛安娜有点颤抖的说，这是她最不想做、也不得不做的事情：“你知道这一切是不对的吧？我们根本不该走到这一步。”

“这是不得已的。”艾亚回答，但套索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让他露出有点痛苦的神情。

“你知道真言套索的效力，你也清楚我在说什么！”黛安娜说，将绳子拉得更紧一些。

“我没有选择！”艾亚不知是尝试说服他人还是说服自己，在真言套索的作用下哼了一声。

“告诉我，艾亚，你究竟为何至今不肯说出心中的真话？”黛安娜忍着心中的拉扯逼问，她这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而是为了让艾亚正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这是唯一能解救他的办法。

“因为…”艾亚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因为我不能选择，因为我不敢去正视事实。”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泪流满面。

“如果我停下来去看见事实，我会崩溃。”他说，泪水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因为我无法接受克拉克再也回不来，我无法接受没有他的世界…一但我停下欺骗自己能得到救赎，我就会再次被淹没在黑暗之中，我没有这个胆量…”

黛安娜默默地解开绳索，只能无声的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艾亚。她早就知道答案，他也早就知道心底真正的原因。但这个真相实在太过痛苦，痛苦的能毁掉整个人的心灵。而为了逃开它，艾亚不惜走上最极端的禁忌之路。

但这终究是错的。继续下去他只会自我毁灭，然后拖着无数人命和他的绝望陪葬。昔日的盟友们不忍的别过头，他们能说艾亚是邪恶的吗？不，那只是一个绝望到极致的人都会做的事：寻求希望罢了。

似乎是稍稍冷静了下来，艾亚重新站直身子，随手解开了轻便铠甲。随着黑色的护件落地，他恢复到了他们从前印象中的样子──一身纯黑的紧身制服和微微飘扬的披风。他们知道这代表着停战，脱下能防御辐射的铠甲相当于再次将氪石这个最大的弱点交还到他们手上。

“我很抱歉。”艾亚低声说，然后飞入灰白的云层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