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衰爱驰(20)

作者:板板Q 阅读记录

魏府之事一直都是朝堂避而不谈的忌讳,当时先帝传位于夫徇,撒手人寰当夜,栎阊杀入宫中夺位,想趁诏书未大白于天下之时,伪造一份来混淆。先帝手中的诏书清清楚楚的写着传位于夫徇,可左右没有太多人知晓,栎阊就进来了,魏相也紧随其后,手中拿的是另一份诏书,字迹与先帝一模一样,却写着传位于栎阊。

两份诏书,也只有陛下殿里的人知道哪份是真哪份是假,在场宫人皆战战兢兢,另有四位大臣一眼不发。

哪份遗诏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模一样的遗诏,大臣们会怎么站队。

殿里当夜灯火通明,我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栎阊夺位失败,被困西殿。夫徇中了一刀,我哥救驾来迟。接着夫徇便围了我的家,几乎一夜之间,这天就变了。

我爹是站错了队,可通敌叛国又是为何?他假如看好栎阊,又怎会做出卖国之事?可一条条一列列皆是罪状,铁证如山,我家一夜之间破败下来。

魏相原本权倾朝野,如今落得个叛国骂名,人人提起都恨不得踩两脚。

夫徇给我荣华,又让我过得如此艰难,心被架在油锅上,还希望我感恩于他。恍然间,我觉得自己瞎了眼,年少时糊涂,看走了眼。夫徇学的是帝王之术,断然没有妇人之仁,他喜欢的,纵然是天上的星星,也得摘到,哪里管旁人痛楚?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忽听窗外"咚咚"三声,我立刻坐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

"是我。"门外有人压低声音。

我听出来了,那是蒲渡的声音!

我心下狂跳,立马披了外衣,下床开了窗,他跃进来,一身黑衣,立在我面前。

"夫人所托之事,我终于寻着了一个机会。"蒲渡眼神定定的看着我,说:"过一月是陛下寿辰,淮南王早就出发来京城贺礼,届时你寻个机会,和淮南王妃走近些,其余之事,都交给我来办。"

"淮南王?"我难以理解,"他怎愿帮我?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蒲渡的手攥的紧紧的,眼睛里竟然有几分不忍,他不愿解释这些,只说:"你不必考虑太多,淮南王可信。"

我终究不好问太多。蒲渡这么久都没联系过我,这次站在我面前,眼神里竟然都是不忍。也许和别人一样,是被我的脸给吓到了吧。

"阿妩...."蒲渡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临了,却只剩一句:"你离开京城,切莫再想这里的事了,任何事都不要再想了,就当是大梦一场,过去的,便过去了。"

"我知道。"我也忍不住,低声说:"谢谢你,阿渡。"

他点点头,就此别过。

宫中戒备森严,处处是夫徇的耳目,蒲渡观望了这么久,才敢来同我报信。他是怎么搭上淮南王的,他又是怎么溜进皇宫的,我没精力多想,蒲渡定然有蒲渡的法子。

我躺在床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手摸着肚里的孩儿,我决心不让他再入皇宫。

第二日夫徇没来我这儿,月牧听得风声,说楼烦国提前送来四个美人为贺,陛下设宴款待一众大臣。

据说那四位美人各有千秋,有善骑射的,有通音律的,有精歌舞的,有通诗赋的。四位美人唯一的共同点,表示生的美,媚眼如丝,望之可摄人心魄。

夫徇收了,还赐了宫安置她们四人。她们面圣没多久,宫里就谣言四起,说这几人怕是要夺了我的宠。我如今貌若无盐,陛下也不像从前一般前来过夜,只单来看看我,还只是看在我有孕身的份儿上。

听月牧这样说,我脑子里都在想徐才人说的话,色衰爱驰?为什么女人要靠色相来留住男人的目光?徐才人那日划伤我,我心里并没觉得多气愤。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旁人再伤自己两刀,便也不觉得痛了。倘若真应了这句"色衰爱驰",我倒应该多给徐才人烧几张纸钱。

我心里明白的,夫徇不是爱我,他应该只是出于欲望。一种,男人对女人天然的征服欲。

夜里他却来了,提着灯,一个人进了我的屋。

我正在下棋,见他来,堪堪起身迎了过去。

他前进几步,扶住我,说:"你身子重,不必行礼。"

我便没再坚持。夫徇身上有酒气,应是饮了不少才过来。

我召了月牧给他煮醒酒汤,他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摩挲着。

"阿妩,你辛苦了。"他眼神充满怜爱,说:"朕的第一个孩子,不久就要出来了。"

我摇摇头,也看着他。

好像我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从前只是畏惧他,不敢看,后来是恨他,不想看。

我第一次发现,他生的很陌生。他不像我印象中的那个人,我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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