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152)

作者:邬鄞 阅读记录

顾鸳一脚踏进门,一下子不适应陡然变暗的光线于是摸索着打开了门边的灯。

走进去。

被子隆起混乱,她走过去,站了站,踢了一脚被子,轻声试探着说了声,“宁染?”

“你怎么进来的?”

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顾鸳转头,一眼就看到宁染撩开了阳台帷幕走进来,手指间夹着的那根抽了一半的烟。

“你抽烟?”

顾鸳皱眉,鼻腔里都是从帷幕后面扑进来的难忍的烟草气息。

“你怎么进来的?”

宁染又说了一遍,但他没走过来,就以一种十分阴郁的眼神盯着她看。

知道他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顾鸳扬了扬手里的备用钥匙,眉目恢复平静,看不出情绪,“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什时候开始抽烟的?谁教你的?”

宁染没回答,就盯着她手里的钥匙盯了十几秒,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笑在这种时候并不显得愉悦,而是一种她从来没在宁染身上见到过的那种阴冷,不属于他少年心气的冷。

顾鸳一下子惊了心,攥着钥匙就要下楼,“月饼在客厅,你等会儿下来一起吃吧,毕竟是中秋,我一个人觉得不自在。”

她已经走出了几步,跨出了房门,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少年问出来的那句话。

“我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等到中秋结束的第二天,她去了二中,就坐在宁染的位置上,然后一直到家长会结束,在走廊里围挤的学生里,她也没有看宁染的时候,她才不敢置信的反应过来,她错了。

宁染已经不是初见的那个鼓着包子脸说她丑八怪的中二患者了,他五官棱角逐渐分明,身高也已经到了她需要仰望的地步了,他已近成年,是思想情绪最不稳定的青春期,她却依然当他是个半幼稚儿童。

这种心态让她忽略了宁染正处于三观基本建立的最关键时期里,她对他,太过于掉以轻心了。

顾鸳有些颤抖的给宁染打电话,关机,怎么都是关机,她站在走廊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往哪里走,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宁卿说明宁染的情况。

家长会上,班主任把学生的成绩课勤一一在多媒体上放出来,然后做出解说,宁染是班主任列出来的几个重点批评对象之一。

而作为宁染家长参与的顾鸳,则站起来,与另外两个面目羞红的家长一起,承受了各种明嘲暗讽的口水与视线。

没感觉到羞愧,只是怅然,原来宁染的状态已经这么糟糕了,可她和宁卿居然都不知道。

是她们把宁染想的太乖了,还是说,她们都太理所当然,自以为是?

迟到早退,逃课缺勤,缺考交空白卷,与一些不安分学习的学生一起把这叛逆放纵的青春进行到底。

顾鸳捏紧了手机,在教室外想了很久,还是转身又走了回去。

伤痛的来源是忍受。

一经爆发,内心的阴暗与罪恶会完全呈现于人前,往往以血腥残酷结束。

躺在留有白日余温的水泥地面上,宁染睁着一只眼望着暗无星辰的夜空,想骂句天操声地也做不到。

嘴巴里牙齿松动,一张嘴就想吐血。

肩膀上挨了一钢棍,骨头肯定都错位了,腰上腿上各挨了几脚,都是实打实的痛,左边的眼窝也稍稍青紫一片,肿的根本睁不开眼。

满鼻子的血腥气。

身边躺着的全是哎呦哎呦的在叫唤,声音难听又恶心,手机已经废掉了,被人一锤子报废进了二中后门那条污水沟里。

他不用想也知道,家里那个丑八怪一定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然后以为他是故意没接,一心想着打游戏,懒得搭理,嫌弃她烦。

其实她也不是有多想打给他,就是受人所托,更多的是责任。

他知道。

她会给补习班或者班主任打电话询问他的近况,会注意他的饮食,会每晚下楼来看他是不是在恰当时间进入了休息,然后给他盖被子,关了台灯带门出去,一如宁卿曾经做的那样。

但她姓顾鸳,不姓宁,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亲疏有别。

只大他一个年级,还没有他高,根本没有管教她的资格。

同样,他也不需要这份管教。

宁染想了很多,越想越烦,就爬起来,边痛的直抽气,边抓起对方领头男生的衣领,近着脸狠声道,“以后把嘴巴放干净点!要再让我听见‘有生的没养的’这句话,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他扔开一地的人往后走,穿过青江公园找了家医铺子处理外伤,出来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校服多了很多拳脚印子,还有不少的血迹,皱着眉头拐进了艺术街,换了衣服,再把校服送到了干洗店,路过一家旋转火锅店,又走到店后重建的商业楼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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