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缀亭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是什么事呢？算了，明天再说吧，差不多到时间睡觉了。

回到房间，没人陪着，林缀亭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又睁开了。

有点睡不着。她又想起白天的事了。

捐肝？怎么想的呢。之前怎么对她的心里没数么？别人养个没有生命的娃娃都投入那么多心血，怎么她父母养个活人就那么狠呢？真就当父母不用考试，也没人监督。

林缀亭吐出一口浊气，坐了起来，把枕头塞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她今晚可能要失眠了。头疼，眼眶也疼，像是有装修队在她脑子里咣咣锤大墙似的。

钟的指针有节奏地往下转。声音有点响，一振一振的，不知道那声音是回音，还是指针颤动的声音。这有点嘈杂的声音使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大把豆子撒在地上的画面。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一管硬币散落。指甲快速刮过铁丝网。反复切洗纸牌。苍蝇撞击灯管。

到了后面，林缀亭仿佛真的能听到这些声音。

房间里应该只有钟在响。她不应该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才对。

这样想着，林缀亭耳边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耳鸣声。

林缀亭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

不管怎么说，耳鸣总比那些吵闹的幻听要强……不过很快林缀亭就不这样想了。一成不变的鸣声像是电钻一样集中于一点，钻开她的头骨，直直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林缀亭试着压了压耳朵，然而并不起作用。她想查查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但是拿起手机的那一瞬，耳鸣声突然变成了雪花音。

手机没拿稳，掉了下去。林缀亭也不想捡了，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埋了起来。

“咔哒——”

林缀亭仿佛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过自己的房门关得好好的，大概又是幻听吧。

“咔哒——”

林缀亭用她那乱得跟一团干粉丝似的脑子好好地想了想，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她下了地，连鞋都没穿，捡起手机拽着枕头往沈观的房间跑去。

灯光从门下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在地板上铺上了一层暖色。林缀亭踩在上面，看着自己被光照亮的脚，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沈观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她还是不要打扰了吧？而且她现在已经不耳鸣了。

但是如果回到房间之后又开始耳鸣了，那该怎么办？

林缀亭蜷了蜷脚趾。现在是四月，直接踩在地上还是有些凉。漏出来的灯光看起来暖暖的，但其实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是看起来很暖而已。

回去吧？林缀亭放下有些酸胀的胳膊，转身便要离开。

“你在我门口站了那么久，是要做什么？我跟你讲，我可是正经人。”沈观拉开了门，瘦瘦长长的影子正好盖在林缀亭的身上，像是往她身上扔了条围巾。

“失眠。”林缀亭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怎么不穿鞋？”沈观低头一看，林缀亭的脚大概是嫌凉，蜷了起来，没有大面积接触地面。因此，林缀亭的脚看起来比平时小一点，显得她人有点可怜。

“走得急，忘了。”

沈观叹了口气，把林缀亭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

“门没关。”林缀亭提醒道。

沈观回身伸脚把门踢上了。

“下次记得穿鞋。”

林缀亭低头看着沈观。沈观正拿着上次她在这边用的那条毛巾，把她的脚底简单地擦了擦。

“记得这条毛巾擦过脚。明天早上可别直接拿它擦脸了。”沈观不放心地提醒道。林缀亭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好的。”林缀亭点了点头，把枕头放在床上原本就有的那个枕头的旁边。

“一起睡？”沈观挑起了眉。难得见林缀亭这么主动，今天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不过看到林缀亭总是按额头，他似乎猜到了原因。

往沈观床上一躺，林缀亭感觉好了很多，虽然两边的被子都是一样的，不过躺在这边就觉得很安心，可能是因为知道沈观就在旁边？

等等，被子的厚度不一样。沈观他是火球成精吗？！为什么要盖这么薄的被子？！什么时候换的？！上次她来的时候还是正常被子呢！

“啊，对了。之前嫌热，就换成薄被子了。我累了一天了，不想下地换被子，亭亭你凑合一下吧。”沈观直接把林缀亭抱进怀里，伸手捂住她的额头，轻轻地揉了起来。

“行吧。”林缀亭闭上眼睛，往沈观怀里挤了挤。真别说，沈观跟个等身热水袋似的，还是恒温防烫伤免充电的。这要是花钱买，得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