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200)

“……”

沈时葶起身给他开了窗。

都说骊国风气开放,成婚前谈情说爱的男女不是没有,可她也不知,别人家的郎君是不是都是叩窗进来的……

不过,陆九霄进屋,沈时葶便微微倾身嗅了嗅,仰头问:“你喝了几杯酒?”

“两杯。”陆九霄不假思索道。

小姑娘咬唇定定望着他,陆九霄轻咳一声,“半壶。那是你来之前喝的,之后一滴都没沾。”

沈时葶深深拧着眉头。

陆九霄捏起她的腕,将那心贴在胸口处,笑道:“早就好全了。”

沈时葶挣了挣,拍了下他的胸口道:“皮外伤是好了,内伤还没好全呢,你还想喝药吗?下回我不给你放蜂蜜了,世子就喝着苦药吧。”

她训起人来,也就是这样了。

陆九霄低低笑了两声,揽了揽她,“你怎么这么凶啊。”

“……”

这话题揭过后,沈时葶抬眸道:“你怎么来了?”

“嗯。”陆九霄拢了拢她有些褶皱的衣领,“这几日军事忙,不着家。”

言下之意,今日过后她怕是有一阵子瞧不见他了。

沈时葶默然,点了点头。

陆九霄道:“近日少出门,尤其是夜里,门窗都关好了。”

沈时葶抿了抿唇,温顺地应了声。她虽未细问过,但大抵能猜测到他在做的事是险而又险,甚至比起那日在天澜山生生一箭,还要危险。

陆九霄侧眸望了眼天色,伸捏了两下她的脸,“要上值,走了。”

他堪一转身,衣袖便被拉住。

“你等一下。”沈时葶匆匆走至桌柜前,将妆奁里两只一白一棕的药瓶递给他,“白色的是凝血丸,棕色的是止疼丹,都是要提前服用的。”

陆九霄怔了一下,垂眸看她。

你说她什么都不懂吗,也不是,但她一句多余的都没问,实在又懂事得过分。

他颔首应:“好。”

稍顿,他又说了句让人放心的话,“但是大抵是用不着。”——

整个仲冬的天都阴沉无光,乌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的气象。

十一月廿六,反常地出了日头。钦天监鉴正抬头瞥了眼窗格之外,却见那高高悬挂的太阳周围出现了一圈巨大的彩色光晕,且隐隐约约似能瞧见好几个太阳的影子。

他猛地起身,站在廊下细细地看。

这、这是日晕啊!

日晕又称白虹贯日,日象征着君王,虹则相对为臣,这白虹贯日之像,古来也暗示着谋逆犯上的征兆,素来都是凶象。

鉴正拧眉,匆匆前往乾清宫。

宣武帝听后,眉头深拧。说起来他近几日常常夜里惊醒,惶惶不安,眼皮也接连跳了两日。眼下有了鉴正的话,他当即便秘密召了许驰琰觐见。

自瞿都一战后,他对许驰琰显然是有重新重用的意思。

当夜,许驰琰率了一队亲兵在宫内严守。

宫人听闻缘由竟是钦天监的日观天象得出的,不由嗤之以鼻,这钦天监啊,同路边摆摊算命的无甚两样,上下嘴皮子一碰,净会找事。

然,当天夜里玄武门、沁心园、韶华殿等多处走了水,侍卫们拨了大半灭火,不及众人多加反应,忽然一支箭射

来,一正提水的侍卫倒地不起。

霎时间,众人“啊啊”地散乱而逃。

只见玄武门的方向冲进一支军队,领头之人道:“西瀛细作潜入宫,意图弑君,给我搜!”

此时场面杂乱,也无人管他究竟是宫哪一支兵,便由他冲向乾清宫。

同时间,京都的天绽了几朵烟花,哨声响起——

赵淮瑨一身铁骑红马,率两千精兵从迎安大道长驱直入,停滞在朱雀门前。

陆九霄做了个开门的势,赵淮瑨经由门前时与他对视了一眼。

那头,乾清宫附近死伤无数。李国公已率人将乾清宫上下围得水泄不通。

他对面是许驰琰,李国公笑了两声,“许将军,圣上瓦解兵权过河拆桥,许家委屈求全数年,你如今何必护着他?让你的人撤了,本官让你安然无恙走出皇宫,你也瞧清了,寡不敌众,不过以卵击石罢了。”显然,他没料到今夜为何许驰琰会在此处。

许驰琰抿唇不言。

忽的一阵马蹄声响起,待领头之人骑马走近,许驰琰与李国公皆是一怔。

李国公谨慎地瞥了眼他身后的人,目测不过两千,可原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赵淮瑨忽然出现,李国公心上难免乱了一瞬,他眯了眯眼道:“二殿下怎在这?”

“奸臣谋逆,自是前来救驾。”

四目相望,刀光血影。

赵淮瑨的两千精兵自是寡不敌众,很快便落了下风,至多不过再撑两个时辰。李国公退到殿内观望,与宣武帝面面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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