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记事之碎魂卷(91)

许孜鱼和王七夕对视一眼,端坐不语。

“许小姐,如今许家产业比过去有增无减,你功不可没,可是你无父无兄弟,货船产业名义上归你所有,可是只要许氏家族族长召开家族会议,你的大伯二伯甚至三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会分一杯羹,你和母亲能分到家产最多不过十分之一,即使有人愿意入赘做你的丈夫,家产也难全须全尾的保住。你父亲庶出的好几个兄弟早就在官府间打点妥当,一场官司下来,你手中还能余下几条船?”

“王公子,令尊王归军这些年担任紫菱船帮帮主,他做事公正无私,威望颇高,但是他对紫菱船帮的贡献远高于你们王家自己的事业,好的航线,雇主,他都让给船帮的同盟,也幸亏你们兄弟几个有本事,光靠啃硬骨头也能有今日的成就,帮内那些老滑头表面吹捧令尊宅心仁厚,私底下却嘲笑他是个傻子,对于此,你也是心知肚明吧,所以你偷偷造航海大船,打算做海运,慢慢脱离船帮生意,既没有忤逆父意,又能另谋出路,只是你至今都没有拿到朝廷的海运许可,朝中无人撑腰,你的海船长了蛀虫都等不到下水的那一天。”

“如今时局混乱,你们拒绝各方朝廷势力的拉拢,明哲保身,此举并无不妥,可是那些老狐狸强表面上没有和任何官员来往,可事实上,这几年你们紫菱船帮的赋税越来越重,你们的赢利和他们相差无几,可是赋税却高了好几倍!”牧月将两本黑皮小册子递给许梓鱼和王七夕,“这是去年紫菱船帮实缴赋税的拓本,你们自己看。”

两人翻着册子,面色越来越沉。

去年船帮会议上,个个都说赋税重,赚的钱虽多,但是到手的还比不上前年,可是从这个账本看,几乎只有许家和王家的赋税是翻着跟斗往上串,其他各家的和往年都有所下降。

牧月见两人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火候已到,该加上辣椒花椒爆爆锅了,“你们风里来雨里去,从水里淘出来的银子替他们交了赋税,他们将省下来的部分钱财用来结交高官,借朝廷的黑手往你们钱袋里继续掏银子,老狐狸们和官员都得利,你们年年为人做嫁衣。”

“你到底是谁?”许梓鱼阖上册子,推给牧月,“我们从来不和来历不明的人打交道。”

牧月浅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背后的人是谁,我的确来历不明,不过要我来传话的人却是位高权重,他是虞侯的继承人——项潜山。”

……

月影横斜。

大大小小的游鱼挤满了木桶,从下午到黄昏至黑夜,星无遥都蹲在船上钓鱼,他提起木桶,将游鱼全都倾倒进河水里放生,借着木桶的掩饰,他摸了摸绑在船底的弩弓,三个时辰过去了,牧月还没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自从他们再次相遇,他觉得面前的女子变了许多,她不再是玉遥山那个和他戏水玩耍,满山疯跑的少女,她结交的那些人身份都扑朔迷离,他即使去问,牧月也不会说,徒添尴尬,何必为难彼此。

他将藏在木桶夹缝里的薄刃抽出来,隐在袖间,冰冷的金属贴在前臂上,血液遇冷,流速放缓,纷杂的心理霎时平静下来,他和牧月一样,初时都讨厌这股冰冷,但是后来这种冰冷逐渐成为陪伴他们的唯一。

想到这里,他对着夜空伸出左手,五指张开,一抹讽刺的笑意浮在星无遥的嘴角。

一对灯笼蜿蜒而来,牧月在岸边拱手辞别王七夕和许梓鱼,径直上船。

渔船前行了半里,牧月曲指叩船舷,“喂,你最近怎么总是古怪举手看天,天上什么都没有啊,我只看见五个手指头。”

“看星相,反正你也不懂。“星无遥答道。

“鬼才信!”

星无遥沉默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来,“你和他们谈了三个时辰,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噢,其实也没啥,这三个时辰我就是在说一件事情,还记得鲁瞬讲的那个扁鹊见蔡恒公的故事吧?”牧月眨了眨眼。

“嗯,记得。”

牧月看着渐行渐远的灯塔,喃喃道:“我就是对王七夕和许梓鱼说,‘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更新鸟~~~~~~~~~

感谢阿九提供的六合记事地图

时隔四个月才开始填坑,兰舟实在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捂脸,滚回去接着码)

51

谁家浪荡子 ...

倚在案头的白衣少年微醺的看着绿衣舞姬摇摆着柳腰,他伸手去抓左案的酒壶,晃了晃,听声响只够半杯。

没等他皱眉,跪坐在侧案的艳姬忙用身边的酒壶给他续满,暗自思咐:这个客人好奇怪,说他是轻薄浪子吧,可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摸过她们的手。说他是正人君子吧,可从黄昏他包下这艘画舫开始,他的眼睛就没从湖衣姐姐的腰肢挪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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