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人设崩坏中(78)

皇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最近心里总觉得莫名焦躁,就好像一个人在夜色最深时,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坊市间行走,不知道黑暗里蛰伏着什么,这感觉并不明显,却潜移默化,让他寝食难安。

他虽然疲乏,但对着发妻还是露出笑来:“天监说是蜃兽做出的幻境,正在宫里找蜃兽呢。”

皇后自然也不懂这些神神鬼鬼的,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天监这么说,想必宫里很快就能太平了。”

她说完有些自责:“要不是我提议听戏,也不会有这一出了,让母后受惊当真是我的不是。”

皇上宽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既然要闹鬼,那哪里都能闹起来,你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皇后笑嗔一句:“皇上大晚上说什么鬼不鬼的,吓人呢。”

皇上冲她笑一笑,伸手按了按额角,皇后自然觉察出他情绪不对,等吃完饭之后遣退了众人,轻轻帮他按着额角,一边轻声道:“母后我瞧着吃过药好些了,不过她心里还是不太踏实,想请位有德行的道长进来讲经。”

皇上的烦郁没有消散多少,却也不想辜负皇后好意,闻言颔首道:“宫里男子不方便出入,国师和淡天监都收了女弟子,他们既能瞧中的,想必德行都不差,请来给母亲讲经就是了。”

皇后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缓了下,虽不想说,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提一句,又轻声道:“今日让人给安嫔请了平安脉搏,胎像也很稳,就不知道这一胎是个皇子还是公主了。”

提起安嫔这个孩子皇上唯有苦笑了,当年他那死鬼父皇就是偏宠妃妾和妃妾的皇子,到最后差点江山险些易主,旧例在先,他又和皇后恩爱和睦,并不很想让妃妾有孕,只要她们不主动起歪心,护佑她们一生平安荣华也就是了。

几个月前他喝了些酒,醒来之后莫名地在还是婕妤的安嫔宫里,没过多久安嫔有孕又传出有孕的消息,他仔细回想那晚却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了,不过孩子既然有了,那总是不能逼着她打掉,就让她安心养胎了。

他想完这些面露苦笑:“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不管是男是女都挺好。”

他重重地捏着眉心:“好在太子已经成人,老二老三也大了,安嫔这一胎不会碍着...的,只愿这孩子以后顺顺当当的,别...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这话便是诛心之言了,皇后一惊,眼眶微热,不知是酸楚还是感动。

他转身握住皇后的手,叹了声:“是朕对不住你。”

皇后敛衽一福,轻声道:“您这样说我愧不敢受,您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皇上扶着她起来:“咱们夫妻之间还用说这些套话吗?”

皇后险些掉下泪来,眨了眨眼让泪意散去:“我并无虚言。”

自打有了这孩子,帝后便如横了根刺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任由那刺重重扎在心头。

皇上又是一叹,叹完之后觉得心中烦闷更甚,一阵困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皇后忙收了心思,扶住他道:“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去歇会儿吧。”

两人又闲话几句,皇后便服侍着皇上歇下了,皇上忍着阵阵烦闷强行睡去,不大安稳地睡到半夜,忽然睁开眼,就见宫内一片灯火通明。

他微微怔了怔,想让人把宫内的灯火挑暗些,这么亮让人怎么睡的着,就见一个宫女已经掀开灯上的羊皮灯罩,轻轻拨着灯芯,却把灯芯拨的更明亮了。

宫女长袖宽袍,发髻高挽,衣裳打扮不似本朝人。

皇上心里一警,一把掀开被子走了出去,就见外面还有人宴饮作乐,大殿中央一派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不绝于耳。

他身子都绷紧了,魏朝的皇宫是从前朝皇宫改建而成的,主要是太.祖爱惜民力,不愿意大兴土木再建造一座宫殿,若是他没有记错,这嘉明殿,正是前朝用来摆宴全礼的宫殿!

皇上看着眼前的一派歌舞升平,却面沉如水,不敢冒进,他正琢磨着既然是幻象要不要掐自己一把看能不能醒来,就听身后一声轻唤:“皇上?”

他转过身,一位宫装丽人款款行来,梳着前朝最时兴的飞仙髻,长袖曳地,裙摆如云朵一样迤逦而出,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姿曼妙的宫女提灯。

皇上本不觉着她在叫自己,没想到她竟直接行到了自己面前,盈盈下拜:“皇上。”

平心而论,这女子相貌极美,他后宫里没有能比的上的,但他一点都不觉着高兴,并且整个皇上都懵逼了,幻象这么牛逼的,还能看见自己啊?

他试探着伸手捏碎一直瓷盅,暗暗将碎瓷握在手心,半晌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句:“平...额,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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