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199)

方寒霄至此了然。

原来是问他打探来了。

只不知他想打探的是哪一方面,毕竟,他们在扬州停留时间不长,忙的事情可着实不少。

延平郡王?凶徒?蒋知府?应巡抚?

方寒霄脑子里转悠着,下笔写:你去刑部看看那一串人犯,便知我们忙的是什么了。

岑永春眼底光芒一闪,但是摇着头,似乎很嫌弃地道:“马上快过年了,我去看犯人干什么,不嫌晦气。再说,都是钦命案犯,哪是想见就见得着的,你只是敷衍我。”

顿了顿,又不经意般问,“我听说,这回揪出来的蛀虫十分厉害,居然包括了一个巡抚?”

这不是什么秘密,方寒霄随意点头。

“于世叔可真是厉害,立这么大功劳,这回官职又能往上动了动吧?”岑永春先夸了一句,才又道,“说到这个,我倒真是想问问,这个巡抚真是被下属咬出来的?没有别的什么?”

方寒霄一笔一划写:别的什么?

“就是——”岑永春卡了一下,“就是别的过错什么的,他自己没泄露点什么,纯是被下属连累出来的?那他可真是够背的。”

徐尚宣插嘴:“哪里背,他跟盐枭合作贩私盐啊,这还不够严重?我看他是罪有应得。”

岑永春道:“这不一定吧,我听说他本人还没认罪呢,只是扬州那个知府咬住他不放。”

“肯定是有证据的,不然岳父也不能听那知府一面之词,就把他抓回来。”徐尚宣说着向方寒霄,“对吧?”

不等方寒霄做出反应,岑永春抢着道:“话是这么说,这证据恐怕不一定确实,不然,他怎么还敢硬挺着不认呢,早点认了,皇上面前还能求个宽大处理,越挺着,越是惹怒龙颜。”

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徐尚宣不响了,看向方寒霄。

岑永春也看他,跟他确认:“寒霄,你最清楚情况,你来说,我和大舅兄谁说的对?”

方寒霄看看徐尚宣,又看看岑永春。

他亮出一张纸:你们知道证据是什么?

徐尚宣摇头,岑永春点头。

岑永春就便解释:“我听说是本什么账册,账册上有巡抚师爷的手印,对不对?”

方寒霄点头。

对。

也不对。

对的是岑永春的话,不对的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

当然这不是秘密,于星诚奏章中写得明白,身在官场,想打听一定打听得出来,可是,这跟岑永春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去费劲打听?

徐尚宣近水楼台,都只是听说了个大概,细节全不清楚,岑永春关系既远,平常也不见他留心这些朝中事务,忽然地他反而都知道了。

“那就凭这个定不了巡抚的罪啊,手印又不是他本人按的,也许是师爷贪财背主,巡抚只是律下不严呢——除非还有别的证据,”岑永春目光闪烁,“寒霄你说说,有吗?”

徐尚宣抢话:“就算没有,现找也不难吧,这两个人合伙贪那么多钱总得有个去处,把家产一抄不就明白了。”

他跟于星诚跑过一回江南,对实务还有些心得,一张嘴出的主意正经是有用的。

岑永春道:“可是我听说任上没抄出什么来。”

徐尚宣笑了:“谁贪污还堆在官衙里?肯定送回老家去了啊。”

岑永春目光中蕴着说不明的含义,向方寒霄询问:“那要是老家也抄不出来呢?还有别的能指证他的证据吗?”

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问得明显了些,哈哈笑道:“我别是问到不该问的了吧?寒霄你别介意,大家随便聊聊,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也罢了,没事儿!”

方寒霄同他对视。

其实是没有的。

皇帝催得急,他们只来得及遣人把应巡抚抓了,同时就便把巡抚衙门抄了抄,至于应巡抚的老家还没来得及去管,应巡抚本人也确实没有认罪。

岑永春这么关切应巡抚,用意何在?

方寒霄想了想,最终落笔:我不知道。

可能有可能没有,猜去吧。

岑永春愣了愣:“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徐尚宣替方寒霄说话:“三妹婿不知道正常吧?他又不是朝廷官员,我跟着岳父出去,有些机密事岳父也不会叫我知道的。”

岑永春面上失望之色一闪而逝,旋即笑道:“——不知道就不知道罢!我们就是说说闲话,他倒多大霉,终究碍不着我们什么。不过,要是真能把他拿下马,于世叔的声望怎么也得涨一截,皇上又信任于世叔,往六部里提拔个侍郎都是极有可能的。”

六部尚书以下便是左右侍郎,正三品,于星诚若真提上去,等于是越过了从三品一级,属于破格,但这破的格不算多,六部若有空缺,还真是可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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