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275)

但薛鸿兴与方伯爷不是普通同盟关系,当初不惜以联姻缔结,如今说踹就踹?就留着方伯爷,也碍不着他什么事啊。

要穷究这一点,就需要再继续往下反推,那么就是:留着与方伯爷的这层关系,会碍他的事。

并且还不是一般的事。

以至于他不惜让女儿将来三嫁,也要与方伯爷切割清楚。

他与方伯爷之间有什么利益牵扯,是太明确了,无非是方伯爷的银钱借他的手流入过蜀王系而已,他如果要切割,只有是为这件事。

方寒霄想到此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点了一下,方伯爷没有得罪过薛鸿兴,如今的形势下,也没有崛起的新势力改变掉什么局面,那么薛鸿兴表面上切割他,实际上——

是延平郡王。

薛鸿兴真正要疏远的是延平郡王。

这个念头一出来,方寒霄于纠缠的乱麻里抓住了一根线头,他眼前透出了一丝光,顺着这根线头继续往前走。

薛鸿兴一直以来都是延平郡王在京最大的靠山。

为什么?

在胜利将见曙光的时候反而掰了。

是蜀王可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

不太对,延平郡王毕竟还没有入主东宫,入了东宫,等到登基又不知道要多少年,皇帝虽然生不出孩子,可本身身体底子不差,不出意外的话,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是难事。

蜀王现在就开始收拾功臣,未免太早了,也没有必要。

那就是薛鸿兴自己的问题?

会是什么呢。

可以作为一个佐证的是,隆昌侯临死前,可是告了方伯爷一状,所以在皇帝的心中,薛鸿兴应该还隐藏得不错,明面上的蜀王党,反而是方伯爷这个才加入不久的,薛鸿兴收过方伯爷的银钱,方伯爷肯定可以指认他,所以薛鸿兴在方伯爷还活着的时候试图与他断亲,等到他死了,这个念头反而淡了。

因为方寒诚实在不足为虑,以他那点成色,对薛侯爷造不成任何困扰。

选藩王站队什么的,方寒诚没有这种政治觉悟,他就稀里糊涂地把日子过着。

“方爷,你发什么呆呢?后悔了,又想争一争爵位了?”薛嘉言耐不住沉默,出声打趣他。

方寒霄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写:你今儿不当值?

“不当,想到你守孝,闷家里没事干,就来看你聊两句,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薛嘉言邀功。

方寒霄笑了笑点头,想了下,又写着问他:你在宫里见过吴太监吗?

“太监”是职级称呼,够资格被这么称呼的没多少,所以薛嘉言很快知道他说的是谁:“你说从凤阳回来的那个?他现在天天跟着皇上,怎么没有见过,比别人都得信重。”

说到这个人,他也有不少话说,不用问,自己就说下去:“他可真是神,倒了一串,他一点事没有,御史参了他几本,没有参动,他连收蒋知府的钱都没有吐出来,近来还把外宅置起来了,安宅那天,去送礼的人不少,还有送女人的——嘿,方爷你说,给太监送女人,他用得上吗。”

方寒霄此前隐隐听过吴太监置宅的事,不过当时他对吴太监没有那么留意,而从方老伯爷进宫事后,他注意到了吴太监,心中有种直觉,觉得这个人要慎重以对,因此倒没有轻易去打听,不知道其中细节,此时听了,就便写道:他收了吗?

“倒是没有,他还不太坑人,收了,那些女人一辈子也完了。”薛嘉言道,“不过别的有些收了,据我知道的,我大伯就使人送了东西,是架十二扇的黄花梨屏风。”

十二扇的屏风必然小不了,抬出府时一定会落人眼目,薛嘉言不用特意打听,随便听一耳朵就知道了。

并且,这还是份重礼。

薛嘉言说这个也是闲扯,想到哪说到哪,但方寒霄听得微微眯了眼,他很快联想到了,薛鸿兴那两次据说很得圣心的私下面圣里,唯一在场的,就是吴太监。

他不确切知道吴太监置宅的时间,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在面圣之后。

他写:你家从前和吴太监有私交?

“上哪里有!”薛嘉言立刻否认,“这个太监都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了,别说我们家了,我看京里,就没有谁和他相熟。”

方寒霄慢慢点了点头,这就是说,薛鸿兴和吴太监的交情,是新打下来的,时间点很可能就是那两次面圣。

并且还很火热,吴太监有喜事,薛鸿兴出手就是重礼。

方寒霄极想知道薛鸿兴面圣时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问薛嘉言,薛家两房不和,这么秘密的事,薛鸿兴肯定不会叫侄儿知道。

他就只是陪着薛嘉言又东拉西扯了一顿,留他吃了顿饭,然后送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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