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刑侦](264)
一个月的时间,从生到死再到生,虽然没有真正天人两隔,但这样强烈的冲击还是在无形中拉开了一道盾,把梁迟煜满腹的话压得不知从何说起。
他看着谢珹,谢珹也只好看着他。
一个沉默不语,一个眼尾泛红。
最后谢珹实在忍不住,揉了揉瞪得酸涩的眼睛,“你要不就进来,站门口把暖气都放没了。”
“……”梁迟煜缓了过来,默默地关好门走到床边,把果篮放到他手侧。
“最近还好吗?”
“还行,参加了你的葬礼,还挺豪华的。”
他只是大脑一时间没转过来,陈述了个客观事实,后知后觉发现谢珹眼神微妙地看着他叹气。
“应该的……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梁迟煜恢复了理智,正色道:“是陈局和荀局的意思,你还活着的事……咱们局就只有我知道。”
谢珹心知如此,神色还是黯淡了些。
梁迟煜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珹想也不想:“她呢?”
“阿愈她……她不当警察了。”梁迟煜道,“葬礼一结束,她就被钟家人带走了,听她说,过不了几天就会出国。”
谢珹愣了神,然后才迟钝地回答:“出国也好,挺好的。”
梁迟煜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再开口。
他整个人瘦了很多,眼窝越发深了,鸦青的长睫垂着,眼里几乎没有光。病号服尺码都差不多,按理说对于他的个子,是很难合身的,而此时穿在他身上这一件却空荡荡的,领口袖口露出他骨节明显的苍白的皮肤。
他从见到自己时外露的喜悦到此刻的黯然不过几秒。
梁迟煜知道在这件事上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也改变不了当下的状况。
钟愈以为谢珹死了,而谢珹对于所有人来说确实就死了,他这个人的全部都已经和这个世界再无关联,无论有多么的不甘与意难平,谁都不能再说一句。
他连忙加快了话题,“这次的任务陈局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同你一起执行。”
谢珹回过神来,眉间一蹙:“是他们主动要你参与的?”
“不是。”梁迟煜摇头,“是我主动提出的。”
谢珹有些气愤,几乎要指着他的头问一问这玩意儿里头除了屎还能不能装些有用的东西,说话自然也难听了很多。
“你一个听到毒贩子仨字儿小腿肚都打颤的人跟着我瞎凑什么热闹?自己平时分明怕得要死,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想给自己开个困难模式?”
“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头脑发热,我早就想好了。”
谢珹看着他,眼里全是不赞同。
梁迟煜从果篮里掰出根香蕉,三两下扒拉开果皮。谢珹心说这小子还学会贿赂了,以为拿根香蕉就能讨好他让他消气,简直是妄想!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口嫌体正直地伸出手。
梁迟煜没注意到他伸手的动作,直接把香蕉塞进了自己嘴里,几口吃完之后顶着谢珹不敢置信的眼光说了句:“破医院地址这么偏,一早赶过来饭都没来得及吃,饿死我了。”
谢珹顿了顿,忽然觉得让这厮好好体验一下人间疾苦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梁迟煜反客为主,直至吃饱喝足,也没想起来给病号大爷削个苹果。
他机智地岔开话题,没再去提自己如何如何,反把重心绕回了谢珹身上。
“你这次是要潜伏在李氏的,所以原本的身份就不能用了。‘谢珹’,年二十七,嘉余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在一次恶性绑架案件中为拯救人质,与穷凶极恶的歹徒搏斗,最终歹徒引爆炸/药,谢警官英勇殉职。”
谢珹还挺满意这个说辞,点点头,“加上一句,一代英杰就此陨落,实乃嘉余公安团队的损失。”
梁迟煜面无表情地把文件拍在他的脸上。
“为了掩人耳目,你的新身份不出意外应该是个普通混混,那头有我们的人接应。”梁迟煜说的是初步准备,倒是礼貌性地问了问谢珹的意见,“你对你的新身份有什么想法没有?”
普通混混这种说特殊也不特殊的职业,对谢珹来说想要拿捏好只需要本色出演罢了,根本没什么难度。以他的成长经历,若真心想要混入那群人,怕是比人家恶棍本身还要贴合几分。
谢珹想了想,“我能给自个儿取名字定年龄什么的吗?”
梁迟煜点头,“可以,这些我们都可以运作。”
“那我就叫……吴疾吧。”
梁迟煜眉毛一动,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无什么?”
虽说任务险峻,但倒也不必如此自暴自弃吧。知道的是去卧底,不知道的还以为送他进宫。
谢珹咬了下舌头,“吴疾。口天吴,没病没痛那个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