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刑侦](99)
钟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显然这人还是一直没认真看过自己的个人资料。
“我姓钟。”
“我知道啊,你姓钟怎么了,钟……”谢珹顿了顿,“钟氏集团那个钟?”
“嗯。”
谢珹没露出钟愈预想之中的惊讶之色,反而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反复看了她好几眼,眼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怎么,是觉得现在我才是局里第一厉害的人物了吗?”
“和我比,那多少还是差了点。”
他对嘉余市的高门大户都不陌生,自然知道钟家三辈过来拢共就屈指可数的几位嫡系女性。能被尊称一声钟家大小姐的,也只有那位英年早逝的前任集团继承人的独女了。
那位大小姐这么些年就公开露过一次面,还是在十几年前她的十岁生日宴上。
那些年里的他在抚云市生活,跋扈又招摇,活脱脱是纨绔子弟的终极典范。整日里挥金如土,到处惹是生非,干过的混账事数也数不清,欺负的小孩儿也数不清,印象深刻的却只有一个。
他有些头疼地看向钟愈,死活没能把眼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凶巴巴的小鬼重叠起来。当年年岁还小的钟愈就像个不懂得收敛锋芒,热烈盛放的温室花朵,和面前这个冷冽得不染凡尘烟火的女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想着,打量的眼神不自觉就肆无忌惮了许多。
钟愈不自在地避让着他,有些不满:“你在可怜我?”
谢珹从回忆中转醒,轻笑了一声:“我可怜你?我一个月薪四位数的穷鬼可怜你一个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土豪?”
钟愈默默移开眼神,“你也不像没这个自信的人。”
“确实。哎对了,你……”
他刚要再说话,有细细密密的抓挠声涌进耳朵,他疑惑地张望:“什么声音?”
钟愈这才想起来,刚要起身,后背又是一阵剧痛。
谢珹连忙扶她坐好,认命似的说:“想干什么,我帮你。”
她指了指隔间的一道门。
谢珹三两步上前,拧开了把手,然后眼睁睁看着三只雪团一样的猫,和两条不小的黑狗欢脱地朝自己飞奔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门后面是这样一副光景:“你……副业开动物园?”
钟愈艰难地俯下身子,挠了挠蹲在她脚边的张飞的头,“是我的宠物。”
谢珹觉得应该是自己没见过世面,养宠物的人家不少,一个人养这么多的倒是不多见。
他认出了在钟愈手心撒娇的那只猫,“这是你微信头像的那只猫吧?”
钟愈点点头:“嗯,它叫张飞,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是可爱,可它他妈怎么叫张飞,这是什么异端可爱?谢珹想着,“那旁边这两只不会叫刘备和关羽吧?”
“猜对了。”
谢珹:“……”
这还用猜。
他又看了看围着自己打圈儿的两只杜宾,他对这个犬种并不陌生,局里好几条警犬都是杜宾。只是感觉钟愈这样的人怎么也该养养那种可爱一点的犬种吧,这种搭配看起来就很有点梦幻联动的味道了。
“让我猜猜,这对好兄弟是叫……王朝和马汉?”
“怎么可能?你好土。”钟愈一手指一个:“它叫招财,它叫进宝。”
谢珹:“……”
很好,倒是很有些出其不意的味道,一时说不清究竟谁更土。
他放弃了有关宠物取名的话题,省得这人恼羞成怒了又要指着他们家小红说事。他放眼望了一圈,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家具不多,陈设整齐,标准的样板间。
“你家有消炎药吗?你这伤……”他话头说到嘴边,拐了又拐,“影响工作。”
钟愈摇了摇头。
谢珹早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叹了口气,“那你等会儿,给我留个门啊,我去去就回来。”
小区不远的地方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药店,买药倒也方便。
谢珹从一开始冲动上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钟愈的家事,他来掺和什么?她被自己家人骂,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安慰?
现在再看着提着一手药膏药片的自己,不由自我怀疑:洗发水的魅力就这么大?
那时候看到钟愈流眼泪,他的心中又诡异地升起了那天夜里与她拥抱时的酥麻感,头脑里每根神经都叫嚣着要去安慰她,想办法让她不要哭。
他站在原地静了静,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尽管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一般但还是又退回店里,重新拿了两盒退烧药揣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
钟愈大门没关实,或者说,她自己压根儿也没能耐爬起来关门。
谢珹提着药店的袋子回来,钟愈早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她颈后的衣服被蹭乱,露出背上巴掌大的一片皮肤来,有些红肿的地方淡了颜色,转而发黄发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