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也太难了吧?(44)
后来,二人就在大堂闲聊了几句。
于敖说他在等救援的时候,还拍了一组纪实,自认为登上纪实的新高峰了,回头要让付荷“开开眼”。
付荷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说这就回去,明天嘿摄汇还有预约。她发自肺腑,说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佼佼者还既有对艺术的追求,又有对生意——关键是小本生意的责任心,还给不给别人留活路了?
于敖还说,他推荐给她的那家位于华厦路的蛋包饭要关张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于敖见缝插针:“我既然这么好,你考虑一下。”
付荷没说话。
“无论结果如何,你至少答应我考虑一下。”
“有区别吗?我一旦答应你考虑一下,就代表有结果了。”
付荷知道,此时她的“考虑”等于“后悔”,考虑于敖,就等于后悔选择了大壮。
说心里没有一丝丝后悔,是假的。
当付有余和康芸将她的牺牲当作是理所应当的牺牲,当史棣文的节外生枝一次次令她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大壮被打上了女孩儿的标签,当一个十全十美的于敖摆在她面前,她不傻,她当然知道哪一条是阳关道,哪一条是独木桥。
但正因为她不傻,她才不能说。
后悔是一个人的事。
说后悔,是让所有人覆水难收的事。
于敖离开的时候,付荷才看到他背后渗出的斑斑血迹,伤势并不仅仅是一句“擦破点皮”而已。
于敖离开后,付荷一转身才看到史棣文在大堂的前台问当值的小姑娘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二人都眉开眼笑。但这搭讪是不是也太落伍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问大众点评不好吗?
付荷不知道史棣文是什么时候到大堂的,但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想起曾有一晚,她在他家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时间还早,便要回家。这是常有的事儿。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是有时会留下来过夜,有时更倾向于回到自己的床上踏踏实实睡一觉。
二人不是恋人,谁都有拍拍屁股就走的权力。
但那一晚,史棣文对她说:“别走了。”
当时,她心里怪发毛的,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只是不想改变,不想为改变冒一点点的风险。
她仍要走。
后来,史棣文赖唧唧地举着根手指头说下午的时候被纸划伤了,不能沾水,让她留下来照顾他。她说又不是断手断脚,照顾个屁啊!更何况,她抓过他那根手指头对着灯照了半天,那伤口连指纹都不如!
但那一晚,付荷还是被史棣文留了下来。
夜里,她在半睡半醒间看到他坐在窗口,看不清脸,但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层层拨不开的愁云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正经”的样子。但天亮后,他还是“不正经”的他,以至于她觉得她是做了梦。
总之,一个是于敖——才死里逃生却说只是擦破点皮,另一个是史棣文——手指头被纸划伤了约等于半身不遂。
付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史棣文到底哪里好了?
她到底是怎么选中了他?
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转天。
崔阳派车来,说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去公司了,要带三人小分队海河游游船,五大道兜兜风,有时间再去塘沽逛一圈。
史棣文第一个拍手称赞:“好,极好。”
罗玉瑛和付荷不约而同地侥幸:对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却不料,史棣文一上车就用平板电脑打开了凭他一己之力搞定的方案,连文字带图表洋洋洒洒二十页,害得崔阳直喊晕车,晕车!罗玉瑛和付荷的侥幸也不约而同地破灭:史棣文这摆明了是说玩归玩,公归公。
那如此一来,回京更遥遥无期。
再到转天。
三人小分队再一次来到代理商的大本营,史棣文跃跃欲试,活脱脱的“撸起袖子加油干”。
付荷不为自己,也得为归心似箭的罗玉瑛找史棣文聊聊。
天高皇帝远,连避嫌都用不着,付荷直接把史棣文叫进一间会议室。门一关,二人各自一坐,离着八丈远,她看他,他看窗外。付荷直截了当:“我们把在火车上没说完的话说完。”
“什么话?”史棣文有些阴沉沉的。
“你问我什么时候辞职,你说你觉得我们不能再共事了。”
“你有异议?”
“没有,没有异议。所以我说了,回北京我就辞职。罗姐能开个视频远程辅导她儿子的功课,我总不能开个视频远程辞职吧?你让我辞职,就先把天津这边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是要回去辞职,还是要回去谈恋爱?”
付荷一愣,起身,走向史棣文,停在他面前,倚坐在会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