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想象(152)

作者:勖力 阅读记录

明明却不那么认为,韩露就是爱钻牛角尖,她其实很早就看出韩露喜欢赵老师了,而赵老师也避嫌单独与女学生接触。对于走偏的人来说,这种只有若离没有若即的感觉,才是压倒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需要正规的疏导与良性的陪伴。明明说。

卫若一直跟着明明后面,“师姐似乎很懂若即若离的感觉。”

明明闻言,回头看他,再坦荡不过的同学目光,丝毫没有那什么若即若离的觉悟。

*

韩太太还是那句话,她不想她女儿再受什么刺激。

顾湘见不到韩露,只得问韩太太,“那么赵老师那晚是去纠正您女儿爱慕老师的嘛,爱不爱慕,也没必要亲自往学生家里跑一趟。”

“我来这里,不是来吵架的,这里是医院,病人最紧要的准则就是被救护。”

“韩太太,我只再问您一句,您女儿那晚如果不被及时发现并救护,那么她的命没了,您的一切对抗还有什么意义?”

同理心,赵老师那晚登门也是这样的气馁。他气馁,为什么总有他无力的事发生,从前他故友的去世,如今他女友的家人差点因为他的缘故一命呜呼。

我们之所以这么鲜活得蹦跶就是这条命还活着,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命是底线的话,您触及了我的底线,我又为什么不可以追究!

顾湘从包里翻出她的名片,她说这件事即刻起,关乎赵老师名誉,也关乎我家人的性命,“派出所那里,我可以撤销控诉,但我不是来私了的,也不是来模棱两可的,我要听您及韩露正式出具对赵老师的正名书。”

“他明明可以等着警方来介入,仅仅因为您的女儿跟着他后面补习了几个月的缘故……”

忽地,VIP病房的门忽啦打开了,里面的韩露,单薄、惨白到像纸片人,顾湘听到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来代表赵老师的?”

顾湘身边的明明悄悄扶了扶她的胳膊,小声提醒她,“香香姐,冷静,别刺激她。”

顾湘记得第一次见韩露,她也是气鼓鼓地,但那时比现在有生气,现在更像冷掉的烛火,没了那一息一息地跳动感。

“不,我是我,他是他。但赵老师有话托我带给你。”

偌大一个病房,只一个瘦瘦单单的韩露。

她抱膝坐在床上,整个人和这里的一陈一设都尤为地融合,这在顾湘眼里是挫败的。

明明先跟韩露说话的,她们是同龄人,先前课间还讨论一起追的剧或小说,她们还有共同应援的爱豆。明明说,“我们不是说好高考后,一起去莫干山玩的嘛?”

顾湘参与了她们的话题,“真好,趁着上学的时候多出去转转,国内国外,我那时就是玩得少了,现在想去也腾不出假来,打工人的卑微。”顾湘告诉她们,高考毕业旅游,我妈只准在周边转转,当天来回。

韩露却丝毫不领情她的热络,只冷冷地批评她,“你好假……你明明恨死我还这么假惺惺……”

顾湘接过她的话,“我一点不恨你。因为你们的恨与我的恨,阈值显然不一样。”

顾湘说,如果她有限人生以来,当真恨过的,应该只有她父亲。

来前,她做过调查,韩露的症结就出在她父亲身上。

“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爸的过错,我当真恨了他好多年,恨他的背叛,才导致一个家庭的瓦解。可是我妈一直说和他过不下去就该离,不然绑在一起更痛苦,是的,这些年除了他们各自分开了,除了我的父母不睡在一家床上,其余,他们待我的也没什么不同。反而,如今的我该庆幸,我没有看到他们因为委曲求全而绑在一起互相怨怪,互相责备,互相糊涂彼此的人生。当然,他们现在的关系更复杂,一对已经走离法律约束范围的‘夫妻’,分道扬镳的‘夫妻’,因为我的缘故,他们总是有牵扯,甚至可能一辈子,但我也懒得管了,也许这样至近至远是最好的结局。”

“我连我曾经最恨的人都不恨了,又怎么会恨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呢。”

顾湘莞尔,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少年的我们,喜怒哀乐都好像一座座山,那么沉那么重。

包括懵懂的爱慕。

“赵老师要我带给你的话,那晚院子里,对不起,他该听你说的。也许听你说了,今天也不会这样的局面。”

只有前面一句,后面一句是顾湘擅自加的,“他说,他始终信他的学生。”

解铃还须系铃人。韩露理所当然地吸收了赵老师的两句话,她哭得潸然泪下,她说我从来没想过他回应我,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地去喜欢他,看着他,听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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