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不爱(出书版)(20)

本才回答:“是。”

“你有家里门匙?”

“有一条后备匙收在电梯大堂花盆里。”

何教授说:“来,我们到杨家去。”

回到家楼下,本才感慨万千。

她伸出小小的手,在花盆底部模到锁匙,与何世坤上楼开门进去。

何世坤一见地方那么明亮宽敞,便喝一声:“不愧是艺术家家居。”

本才苦笑。

一抬头,发觉情况有变。

啊墙上几幅名家版画全部不见了,被人摘下。

何世坤何等伶俐,马上问:“不见了东西?”

本才点点头。

除了她,只有马柏亮有锁匙。

“是马柏亮吧?”何教授立刻得到结论。

本才看看空墙,一个个淡淡四方影子,像是哀悼怀念失去的画,死亡的感情。

何世坤不忿,“明明也是个世家子,怎会如此不堪。”

花费阔绰惯了,上了瘾,停不下来,不得不到处搜刮来花,没有人路,只得拐骗。

“我替你报警。”

“不。”本才写:“都是身外物,随它去吧,请罗律师叫人来换把锁就好。”

何教授叹口气,“你说得很对。”

本才四处查查,打开衣柜,数一数衣物,全部无恙,她的画笔画纸草稿,都分文不动。

也许,在整件无妄之灾中,最大得益便是叫她看清楚了马柏亮为人。

那几幅版画,出售之后,足够他喝一年上佳红酒了,以后如何?之后再说吧,马柏亮一定还有办法。

本才轻轻躺在床上,无比惬意。

“本才。”问世坤坐到床沿,“你打算怎么样?”

本才无奈地说:“长大。”

何世坤笑了,“真佩服你仍然维持幽默感。”

“教授,你有否科学解释?”

“对不起,我没有。”

“以往可有类此个案?”

“我诊治过一个男孩子,自六岁起他就觉得他是五四时期一个著名的诗人。”

本才纳罕,“是想飞的那位吗?”

“正是。”

“呵,”本才笑,“果真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可以回忆到与女伴在欧洲古国赏月的浪漫情景。”

“结果呢?”

“他父母决定把他带到美国诊治。”

“失去联络?”

“是,那种个案,在心理学上,不过归类于妄想症。”

“啊。”

“最普通的症候,不外是普通人妄想自身是个美女,或是位作家,不算严重,比比皆是,可是,你显然是例外,有什么人会故意妄想她是个平凡的杨本才呢。”

本才一听,悻悻然跳起来,“喂,谢谢你。”

何教授笑了。

“我也是个天才呢。”

“你是父母造就的天才。”

“什么?”

“真正的天才浑然天生,毋需栽培,自然而然,做出他要做的事业,亦不觉任何压力,你那种,是所谓次等天才,由鞭策引导终于达到目的一小部分,你觉得我的分析可有道理?”

本才目定口呆。

说到她心坎里去。

“而你也并不感激父母的一片苦心,可是这样?”

本才不语。

“世事往往如此,越是刻意经营,越是失望。”

本才叹口气,写下“如到渠成”四字。

“是。”教授说,“真正属于你的爱情不会叫你痛苦,爱你的人不会叫你患得患失,有人一票就中了头奖,更有人写一本书就成了名。”

本才低头不语。

“凡觉得辛苦,即是强求。”

本才说:“教授的话里都好似有个真理。”

教授笑了,“来,我们回诊所去,这里叫罗律师来换锁。”

“值钱的东西早已搬空。”

“不见得,说不定有人会连家俱电器都抬走,杨本才昏迷不醒,我们需好好照顾她。”

本才感动,“可是,我同你并不认识。”

“那有什么关系,路见不平,见义勇为。”

教授牵起她的手离去。

王振波在诊所一边等一边急得团团转。

看到何教授跌足,“走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留言。”

何世坤讶异,“这是为担心我的缘故吗,何其荣幸。”

“你是大人,我不担心。”

何教授立刻对本才说:“瞧,是为着你呢。”

本才轻轻答:“不,是为小加乐。”

王振波蹲下说:“终于会讲话了,可是没人听得懂,加乐,加把劲。”

何世坤问王振波:“辞去工作后,生活如何?”

“不知多充实。”

“不是真的。”

“世坤,你应该试一试,时间收为己用,不知多高兴。”

“你不觉浪费?”

“我正在车房做一具百子风筝,打算明春与加乐去公园放晦气,欢迎你来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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