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番外(277)
食物端上来,林顺无声地把蚕豆推到柔儿面前。孔绣娘拍了拍林顺的胳膊,笑道:“还是你了解阿柔,知道她喜欢吃甜的。”
一语毕,桌上的气氛登时僵了。
林顺有点着急,想解释,他怕赵晋误会,更怕孔绣娘误会。柔儿也有点尴尬,她跟林顺的事孔绣娘也知道,若是对方介意……
赵晋沉默着,在三人的注视下,用筷子把那碟蚕豆挑到自己面前。孔绣娘咬了咬牙,以为他要发脾气将盘子掀了。
赵晋夹起一粒豆子,放在柔儿空了的米酒碗里,“吃吧。”
孔绣娘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咳了两嗓子。——白担心了。
林顺后知后觉,觉着自己适才行事不妥,他将碗里的馄饨拨出两个,填到孔绣娘的碗里,“阿依,你也多吃点,天儿冷,又走了这么远,累坏了吧?”
他甚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孔绣娘都习惯他的沉默了,两人在外头逛着的时候,几乎都是她在说,他偶尔应付一两句,并不会主动找话题。他关心她是默默的,就连亲热也……
孔绣娘想到刚才在那个很僻静的巷子里,她正兴奋的说着话,他突然转身,把她推在墙上堵住她的唇……
她脸颊霎时红了,以吃馄饨的动作掩饰着慌乱,生怕自己的小心思给人看出来。
柔儿的手在桌底,轻轻挠了下赵晋的膝盖。
他横目过来,朝她抛个冷眼。她不肯退缩,掌心在他膝头轻轻抚了抚。
这算什么?因他容许她跟旧情人一块儿吃饭,给他的安慰吗?
赵晋扣住她的手,捏了两下,却始终不肯给她个安抚的笑。
四人在摊前作别,等孔绣娘和林顺走了,他便不理会柔儿,径直朝城隍庙东边的街上走。
她跺了跺脚,在后追上来,抓住他的袖子轻轻摇晃,讨好地笑着道:“这位俏郎君,您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陪你同行,说说话呀?”
赵晋横她一眼,把袖子抽回来,“不必了,小生已有家室,对外头的妖女,没甚兴趣。”
柔儿回身见行人甚少,风雪颇大,也没谁注意自己,她大着胆子挽住他的手臂,倚着他道:“郎君,风寒雪冷,您孤身一人,难免幽寂,叫小女陪陪您,您别这么冷漠,急着拒绝嘛。”
到底胆色不够,一句话说完,立即跳开半尺,生怕自己适才大胆的举动被人瞧了去。
他们身后,牵马缓步而行的长寿别开目光,心道:“原来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柔儿不知行迹已露,快步追逐着赵晋的步子。
路面结了冰,尤为湿滑,她忽然脚底一软,低呼一声,整个人朝前跌倒。
“爷……”她想抓住他袖子,他比她更快一步,回身结结实实将她抱个满怀。
柔儿整个人,就这么在街心扑入男人怀里,她刚从跌倒的险境中解脱,不等放下心来,立即又被另一种紧张心悸控制。
心跳得厉害,虽面前这个是她的丈夫,虽两人已经这么亲密这么熟悉,可她还是难免紧张,难免羞涩。
福喜等人不知就里,暗自别过头不敢多瞧。他们着实没想到,自家太太瞧上去怯懦,原来竟也这么大胆的,当街就跟爷这么抱着……
有几个行人诧异地瞧过来,柔儿慌忙推开赵晋,他怕她又滑倒,扯住她的袖子搀着她,还打趣道:“这么着急投怀送抱,那小生不若从了你吧。”
他凑近些,俯下身将唇贴在她耳畔,“既是你主动求爱,可得负责到底,今个儿晚上……”
飞雪漫天,迷了人眼。她鬓上染了霜色,衣襟上落了一层轻雪。
雪片像羽毛,轻而慢地从天际落下。赵晋眉头也凝了霜,直待他把她抱进房里,那漫漫的雪片才消融成水迹。
安安早就睡了,这个夜晚只属于他们。
指尖冰凉,耳朵脸颊,冻得失了知觉,浑身发冷。可很快热气就涌上来,取而代之。
他掌心很暖,很宽大,柔儿握住他的手,眸色迷离地瞧着他的眼睛,“爷……”
她声音发涩,不知缘何,带了几丝哽咽。
“我心里只有您……”
“我,陈柔心里,只有您一个人呐……”
他动作僵住,沉默地望着她。
她贴过来,拂去他眉头上霜雪化成的水点,然后在他鼻尖、下巴上轻轻的落上细吻。
她捧着他刚生出点点胡茬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道,“要是您也只有我……”
要是他这辈子,也只属于她一个,该多好啊。
可是,这话怎么说出口呢?
这种事怎么可能实现呢?
世道如此,律法如此,命运如此。
若她是男人,他是女人就好了,她一定能做到,只守着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