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纪越妆竟比晏玖醒得还要早。

天边还未泛起鱼肚白，她却辗转反侧地再也睡不着，轻手轻脚地跃过晏玖下床出了房间。

纪越妆蹲在小花园里，有一朵杏花的露水正顺着花瓣延下来，她伸手就去接，一直到手心里有了个小水涡，她又把手放在眼前端详了一阵，侧着手让手里的水慢慢滴到地上。

她安慰自己有些东西得不到就得不到吧，她还有大把的年华要过。

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呢，纪越妆想等以后晏玖不需要她了，她就访遍山川河流，踏遍天涯海角，每天都要活得快活恣意。

想到这里，她微微笑起来。

下一秒又皱起了眉，那需要很多钱吧，她掰掰手指头算了算，自己现在还缺好大一截儿呢。

不行不行，分开之前我得快点攒钱，她心想。

……

“小姐，你在找什么呀？”乐渊看着纪越妆翻箱倒柜的，找得额头都冒出了薄汗。

“我在找……嘿呀，你过来帮我一起，快。”她撸起袖子，把一个找完了的箱子从底下那个箱子上吃力地抬起来。

乐渊忙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帮她一起抬。

“找到啦！”纪越妆把底下的大箱子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首饰玉器。

……

“什么？！小姐，你要把你的嫁妆都卖了？！！！”乐渊大惊道。

“小点儿声，小点儿声。”纪越妆忙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乐渊朝她点点头，纪越妆松开手。

“我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嘛，这叫未雨绸缪，”她拍拍袖子站起来，“何况这些东西我又用不着，放在那里也是白放着，这叫物尽其用。”

“你明天跟我出一趟府，去当铺。”纪越妆看着她道，又摇摇头，蹙起眉，“不行，晏玖派的那两个人一直跟着我，我得想个办法。”

办法就是————

“啊不行，你不能让他们再跟着我！”纪越妆拖着晏玖的大腿哀嚎道。

“他们是保护你的安全。”晏玖强调。

“我安全得很，他们在我才不安全呢。”她扁扁嘴，“上次他们还让我赔了钱。”

那次纪越妆去店里买东西，问老板有没有什么适合女子用的武器，老板给她推荐了一把精巧的匕首，刚想展示，匕首的鞘还未拉出一寸，就被那两个傻大个暗卫给拖走了，最后还是她道歉又赔礼。

“暗影和清风是……”晏玖思考了一瞬措辞，“莽撞了点，可万一那人是真想伤你呢？”

“我哪有那么蠢，而且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就伤人嘛！我又没有什么仇家。”

“我有。”

不说大梁朝堂，只说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仇家就可以从京城排到西域。

“我出去就说我不认识你。”纪越妆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松开。”

“我不。”

“松开！”

“我不！”

晏玖动了一下被拖住的右腿，往前走了一步，纪越妆在地上被拖着也跟他移了一步。

他再动，她再移。

“好吧，服了你了。”晏玖揉了揉太阳穴，又道，“出去不能太招摇，不要暴露宁王妃的身份。”

“好好好！”她高兴地一下松开他的腿，从地上唰一下站起来。

晏玖还正微微低头看着她，就被她直直地撞到了鼻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纪越妆手忙脚乱道。

不要生气呀不要生气呀，好不容易答应了的。

“罢了，我上次不也害你磕了脸吗？扯平了。”晏玖摸摸微微发痛的鼻子。

“宁王殿下，您真是菩萨心肠，大人有大量，”她笑眼弯弯，拍拍他的肩，谄媚道，“那小人先行告退？”

“告退吧，赶紧的。”晏玖朝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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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本店不能收。”当铺老板把一堆首饰原封不动地推给她，摇摇头道。

“为什么呀？我这可都是好东西，你是嫌贵吗？价钱都好说好说。”纪越妆急了。

“就是因为太好了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里的东西，这……”当铺老板面露难色，吞吞吐吐。

纪越妆知道自己可能被当成贼了，今天为了不丢宁王府的面子，说王妃还要靠当东西生活，她出来就穿得格外朴素，也难怪人家会这么想。

“乐渊，把东西收好，我们走吧。”她无奈道。

纪越妆垂头丧气地出了当铺，还未走出两步，就撞到了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低头道歉。

“无妨，姑娘。”

听见声音，她抬起头，居然是林琅，林员外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