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只要你当好你的闲散王爷，我不会要你的命。”他一脚踏出太和殿的时候，赵洵在后面缓缓说了一句。

晏玖像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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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外的羽林卫已经撤了，城里城外的喧嚣也慢慢沉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几片落叶被晚风卷着在地面掠过，带出万般的寂寥。

他推开王府的大门，纪越妆就站在门口，一见他，就笑得露出八颗牙，明亮的眸子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进来吃饭。”她去牵他的衣袖。

晏玖不动，她又拽了拽他的袖摆，像只温顺的小狗狗，“我们走吧。”

他只觉得心头被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着，喉咙干涩：“小妆。”

“嗯？”她抬起清亮的眸子。

晏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轻轻道：“我们，分开吧。”

空气滞了三秒，纪越妆拿下他的手，眼睛里还是笑意：“先进来吧，吃完饭再说。”

晏玖被她拉着往前走了一步，她停下来，声音被晚风吹散，融在夜色里：“我等了你三个月。”

“小妆。”晏玖低低唤了她一声，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次，他抓不住她的手了。

她不去问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也不去回答他的话，只自顾自地道：“我等了你三个月，就等来了这么五个字。”

有泪从脸庞上滑下来，流进她的唇间，咸咸的苦苦的。

“也好，早该分开。”她轻轻笑了声，松开拽着他衣摆的手，独自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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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摇曳，树影斑驳。

晏玖走进房间，纪越妆像往日里那样，还是睡眼惺忪地在看话本子。

他有种错觉，觉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走上前，抱了抱他，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轻轻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等你了。”

☆、别离

晏玖呼吸一滞，又听见她说。

“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太晚睡觉，最好不要生病，生病了就要吃药。”

“徐伯年纪大了，这次为了王府，还受了点儿伤，要是之后做错了什么你多担待。”

“还有，平日里对底下的人多笑笑，不要老是板着个脸，不然她们都特别怕你。”

她就贴在他的心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明明距离那么近，说的话却在一步一步向他走远。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像被根针扎了一般，血液里都流动着细细密密的痛感。

他把手缓缓抬起来，刚想搂住她，纪越妆已经把头从他怀中抬起，身体也跟着一起远离。

晏玖低头看了看，第一次觉得怀里这么空，连带着心里也空洞洞的。

“我们，好聚好散？”她抬眼看他，声音清澈。

晏玖眼神一凝，他不知道她这两个时辰里想了些什么，也许想好了离开的时间，想好了告别的话语，也想好了以后的打算，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肯定想好了以后再也不见他，她的打算里也不会有他。

一想到这一点，他浑身上下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只有看到面前的人，心里才能勉强找回点温度。

晏玖如鲠在喉，他不想跟她好聚好散。可要在一起的是他，说分开的也是他，他有什么资格挽留？

他闭了闭眼，有些逃避，“明天再说，小妆。”

她微微笑了一下，“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要留到以后。”

“我们没有以后了，晏玖。”她认认真真地对他说。

“你还是和我一次说清楚罢。”她又自嘲般地笑笑，“不然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我怕我以后还会缠着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晏玖专注地望着她，“没有什么好聊的。”

你要是觉得我欠你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纪越妆嗯了一声，再也不吭声。

一夜无眠，第二日上午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谁也不说话。

“我去把东西清一清。”她留下这么一句，转身进去了。

徐伯还不知道短短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走进厅里看着晏玖一个人静静坐在那儿，便笑着对他说：“殿下，您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侧过头，问。

“王妃平日里看着像个小孩子，可这回王府出了事，却很有主见呢。”

“一个人据理力争没让羽林卫的人封府，”徐伯摇摇头笑笑，“我都被挡在了她的后面。”

“他们，有说是为什么要封府吗？”晏玖心里五味杂陈，问道。

“说是您……”徐伯面露难色，犹豫道，“谋反。”

现在，京城内外的风波已经平息，百姓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宁王府出了点事儿，一时间谣言四起，可都是捕风捉影，再过一段时间，这流言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