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别来无恙(100)

作者:莫翰奇 阅读记录

衬衫顿时染上条条血迹,宴景然大声哭喊着:“你们不许再打他了!”

然而,抽打声还是一下接着一下,和着呼求声、哭喊声、哀嚎声,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劝阻。

当晚,沈彧骁被打得奄奄一息,宴景然哭得晕倒在地,由着父兄拖回了家。

☆、Chapter 45

年轻人爱的烈焰不会被一场所谓的“教训”和“禁足”浇灭。

整整一个月,宴景然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小楼阁,每日三餐由母亲从小铁门推进来。铁门犹如狗dòng,低矮地开在墙角,进进出出都要佝偻着脊背。

每当母亲将餐盘递进来,想坐在外面跟她聊聊天时,宴景然总是低着头不语。

她累得没有力气,楼阁没有给她留下哪怕一扇微不足道的天窗,空气无从流通,只能从狭窄的铁门缝隙间苟延残喘地进出。

她已经许久不见阳光,听不到夏日蝉鸣鸟儿啼,看不见荷花池上接天莲叶。

这一切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灰暗与苦闷,可最叫她心里犯愁的,还是沈彧骁的伤势。

她仍旧记得那天晚上,他被打得死去活来,整个人蜷缩在刺刷之下,脸上的血迹,划破的、沾满了血的衬衣还有他母亲的哀哭声,无不在向他的父亲求饶。

可是他的父亲始终没有手软。宴景然知道,倘若他父亲心软地停下了手甚至只是减轻了力道,那么,自家的父兄——尤其是哥哥,宴博闻,那个十恶不赦的人渣,就会把刺刷夺过来“亲自动手”。

宴景然恨极了宴博闻,恨极了回家路上他说“亲自动手”这四个字时候的张扬跋扈。在宴景然看来,他就像森林里的一头野shòu,一头未登记在册,凶残和无情超出人所能想象的野shòu。

宴景然真的恨极了他。

母亲总是在门外自言自语,讲新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讲她从每月十五的集市上又买回来什么好东西,讲这几日收庄稼日头烈焰劳作辛苦,却独独不愿意提到那个躺在病榻上的少年人。

宴景然静默不语,连手边的食物都没有碰——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认真地吃过一口饭了。但是,为了避免绝食而招徕宴博闻的拳脚相向,她每次都会把饭菜搅得面目全非,饿得不行的时候吃两口,吃罢了,便躺到角落里去闭眼不看。

这些被糟蹋了的饭菜,充其量是会喂猪。

宴景然冷冰冰地看着那些饭菜,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呸!就是喂猪都不给人吃!”

在她禁足的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沈彧骁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母亲坐在门口,说道:“那个男孩子……”

只有母亲称呼他是“男孩子”,其他人都称呼他“杂种”。

听到这句话,宴景然竖起耳朵,有气无力地挪到门边:“他怎么样?”

“他凌晨四点来过,我正在煮猪食,他就站在门口。”

“他身上的伤好了吗?”

“不知道,天暗我看不清。”

“那他说话的语气呢?”

“很着急,景然……”

“他走路的姿势呢?”

母亲很想发出劝阻的声音,可宴景然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她没有间隙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直到最后,问到无话可问时,宴景然才疲惫地靠着铁门,热泪滚落下来。

“景然……”门外,母亲声音颤抖,苦苦哀求道,“跟他断绝来往吧,再让你爸和你哥撞见,你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别提宴博闻那个王八!”宴景然气得浑身颤抖,“我爸……哼,我爸对我刻薄已经刻薄惯了,罢了他是长辈,他生我养我,我不跟他计较!宴博闻算什么东西!”

“不许这样说你哥!”母亲的声音更加颤抖,并且严厉。

宴景然呆了一瞬。

这么多年来,不管宴博闻怎么欺压她,她都能忍,把怨恨藏在心里,害怕母亲听见了会伤心。可今天,任何事情在她看来都如此可笑。她的内心深处,对母亲的那份怜恤不见了,反倒是自私和冷漠占了上风。

于是,她固执己见地说道:“宴博闻没有资格管我!他一个大龄青年,不出去打工,整天在家赖坐着,单身汉,会有姑娘送上门来才怪……”

“我叫你住口!”母亲咆哮道。

宴景然冷笑:“住口?好,我住口,如果今天我出不去,我这辈子都住口了,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宴景然透过窄小的门缝望出去,看见母亲跌跌撞撞,行色匆匆地离去。

宴博闻三十岁了还未娶妻,这是母亲的心头痛,宴景然无情地将这块伤疤揭了起来。

这天晚上,宴景然被放了出去,像狗一样从铁门爬出去,宴博闻趾高气扬地站在她的鼻子跟前。一瞬间,屈rǔ和眼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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