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44)
而她的想象,只来自于五年前的匆匆一面。
在他的房间里,姜知桐看见了许多奖杯和证书,什么散打冠军,什么跆拳道冠军,她还在书桌上看见了他的名片,鹰空安保公司高级安保顾问。
鹰空?
姜知桐还记得之前去警局指认嫌疑人的时候,那个问话的警察一听说他是这个公司的,态度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好奇问他:“你们公司的人,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昭川好像不是很想讨论这些公事,简单一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后便岔开了话题。
“你之后会一直住在N城吗?”
姜知桐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
“父亲说这几年的重心在这,但大哥说等情况好转了我们就能回到H市。”
昭川准备的饮料是不含酒精的,但不知为何,大约是昏暗的环境气氛太好,好得姜知桐觉得自己渐渐有了点微醺的晕眩感。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捧着自己的杯子喃喃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好还是坏,都是他们说了算。”
昭川见她身形摇摇晃晃,拿了个靠垫垫在她腰后,“那你想在这,还是回去。”
“我的意见又不重要。”姜知桐在垫子上蹭了蹭,似乎是觉得不舒服,干脆身子一歪,枕在昭川膝盖上。
投影布上光影斑驳,将姜知桐的小脸也映得有些难以捉摸。
“反正没人在乎我的想法。”
昭川眼睫低垂,她枕在膝上,小脸粉白,微微嘟着小嘴,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伸手抚摸她的长发,温柔的低声像一首催眠曲,“有人在乎。”
“谁?”
“我。”
姜知桐一顿,仰头看过去,昭川的脸被阴影笼着,看不清神情,但那双黝黑的眼瞳,却格外清晰明亮。
心头微动,她翻身朝向他,小手抓住他的衣摆,眼角弯弯地笑:“对啊,还有你。”
“昭川最在乎我,对吗?”
她撒娇似的提问,让昭川心软成了一滩水,沉沉地一声“嗯”,让姜知桐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电影一直放映,姜知桐睡在昭川腿上,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
看着她熟睡的脸,昭川眼角悬挂的温柔在昏暗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亮光。
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鼻子,额头。姜知桐的发丝像绸缎一般光滑柔亮,他轻轻拢在掌心里,像她平日扎起马尾时一样。
第一次见她,她就扎着这样的马尾。
乌黑的发在脑后随她跑跳的动作晃荡。
他没察觉她的靠近,被她突然抓住了手。
手里的刀片划破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大哥哥,你在哭吗?
她这么问他。
他垂眸,看见了她眨巴的眼睛,巴巴将他望着。
疼痛是他那时见到她的第一印象。
在那之后,一旦感觉到痛苦,他便会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起她。
那双干净的眼睛,还没见过世界上任何晦暗。
他想将这份纯净保留,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看见他手里的血腥与利刃。
过去五年,他一直这么想。
直到那天晚上,她让他伸手给她检查,看清他手里疤痕的时候,她眼中的心疼与担忧让这种感觉产生了莫名的变化。
他是想保护她的,想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但他也想拥有她。
拥有那种被关怀的温热。
家里没有准备时兴的碟子,投影仪里播放着旧时的电影。
当夕阳西沉,男女主人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昭川俯身,印上她的嘴唇。
单纯的一个亲吻,不包含任何欲念。
昭川想要的东西不多。
他只要她所望,都能如愿。
如果现状的平静就是她想要的。
他会给她。
全部。
-
TC酒吧。
姜知年在吧台边买醉,昭川远远过来便看见了他。
吧台后面的人看见昭川,正要打招呼,昭川一个眼神,他很识相地将话咽了回去。
在姜知年身边坐下,昭川看着他几乎烂醉如泥的状态,眼色微动。
“姜总。”
姜知年自从大学进入公司实习开始,便再没有如此放纵过自己。
今天实是例外。
乍然接受的事实打击太多,他必须找个方式发泄一下自己。
正喝到兴头,突然有人叫他,姜知年侧眸,看见是昭川,他一愣。“你怎么在这?”
昭川眉心微蹙,“你给我打的电话。”
他刚将姜知桐送回酒店,姜知年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有关于姜知桐的要紧事要谈,让他立刻来找他。
姜知年眼神呆滞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哦对对对,是我给你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