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色(383)

“对了,他今天上朝了,好演技,痛陈子孙不肖,主动求罪,还说要卸去身上的官职,不过他到底积威重,名声太好,又没证据,我总不能说他干的事儿。也就没法直接撸掉他,只能让他暂时闲赋在家,这算是他以进为退,”

明谨挑眉。

褚律让姚远进来,后者解开明谨穴位,三人照了面。

姚远低头道:“奴远远看了下他,此人武功深浅暂时不明,是重伤垂死,还是已恢复,无法确定。”

白衣剑雪楼的书白衣已重创,暂无战力,斐无道也重伤,如今不知在哪养伤。

剩余战力也就姚远跟琴白衣,但未必能留住他。

要动手,风险太大,保不准就是满盘皆输。

“我跟你谢家从前都是他掌中玩物,自褚峥去了,昭国实际的统治者已然是他了,不过他当年也忌惮白衣剑雪楼,在武功没有大成之前事先安排了我这么一个傀儡,又拿捏了谢家的隐秘,让我跟你父亲都没法求助白衣剑雪楼,这是他的局。”

的确如此。

明谨思虑了下,道:“他甚至还控制了徐秋白。”

如果广陵谷谷主是他的下属,那么,换太子后,真太子跟假太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当我知道徐秋白是真褚律,我还纳闷他为什么不去找书白衣求救,现在我懂了。”

明谨发觉他在看自己。

她不说话。

“堂堂太子,面容大改,所有跟褚律有关的痕迹都被摧毁,被人当作男宠一般养在邪教门下,手头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暂且不说他说的秘密,书白衣信不信,就是信了,他也永远做不回褚律了。”

他说这话的事情,自己在笑。

作为假货,他既不得意,又不嘲讽,好像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说稀松平常的风月常事。

“作为男人,其实我懂他的选择。”

明谨笑了下,说:“没有人能做回过去的自己。”

她的冷漠跟无情更甚于他。

褚律愣了一会,道:“梨白衣在外面等你,我也不耽搁你,晚上再聊吧。”

“你还有什么要看的吗?关于这个我当年的藏匿之地。”

他语气里似有些试探跟期待。

明谨察觉到了,却是转身走了。

她没留意到褚律眼里的黯淡。

也没留意到他躲在窗后看着她跟梨白衣离去。

“姚远,你是怎么做到对心爱之人一辈子不言不语的?”

姚远低头,沙哑道:“因为觉得自己不配。”

褚律笑了。

“我不如你,我总想让她知道,又特别怕她知道。”

“可是现在看来,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因为她不信,也不在乎。”

明谨带着梨白衣离开了谢宅,又去了羡楼。

两人俱是带着面具,姿态出众,但旁人也不敢打量。

梨白衣好奇,“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如今我不好去见琴前辈,违约在前,自要请罪的,这边有些好吃的,你替我带一些回去吧。”

梨白衣发怔后笑了,一扫这些天的郁色。

提着一笼吃食,在回宫的路上,她们见到了前面的黄昏之景,有一个老者融入了霞光中。

梨白衣一怔,正要行礼,却倏感觉到明谨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将她往后拉。

梨白衣瞬间明白过来。

竟是他?!

“微臣,参见娘娘。”风姿绝世的太宰大人哪怕老迈,站在黄昏中也有如天人。

明谨呼吸稳住了,静静看着他行礼,片刻后,淡淡一笑,回以一礼。

“见过太宰。”

“太宰伤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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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太宰根基深厚,端是名望就冠绝昭国历史,仅次于当年太祖跟谢家老祖。

是以哪怕有苏慎之的事,他自身也没太大损伤,但可怕的是——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儿孙的事情。

今日他请罪的名单里面就有许多苏家的人罪名,发落起来雷霆手段,引得朝野内外一片赞誉。

可许多老臣心中却是发冷。

包括现在的明谨。

“托娘娘您的福,不动弹好多年的老骨头,松了一松,觉得比往日更好了。”

梨白衣为之可怕的气场所摄,下意识握剑,明谨却是微笑,“太宰所言有礼,日后我怕是得更努力,才能让太宰您身体更灵活。”

苏太宰也笑,缓缓踱步而来,“不如今天?”

明谨也笑:“那就今天。”

苏太宰眯起眼,忽然顿足,目光往明谨后面左侧的林子跟右边的城墙看去。

“原来君上也在这,姚大监没守在太子身边吗?”

“还有琴丫头也在。”

林子中的琴白衣掠到竹梢上,而姚远跟褚律不知何时已到了城墙上。

苏太宰跟褚律对视着,前者笑容浅淡,“君上如今是真长大了,为了一个女人,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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