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报(159)

作者:姬二旦 阅读记录

李罄文没有否认,车厢内光线并不足,而他眼底的光却始终亮着。他像一个置身事外之人,反问了李诏:“你猜到这些,如今是什么想法?”

“我什么想法?”李诏闻言倒吸一口气,脑中有千百词句却无法构成完整的话。她干干地笑了笑,也掩盖不住嘴角的苦闷:“爹爹不累吗?殚精竭虑,一念三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自保保人。”李罄文道,“既入深海,浪起云涌,无法只做一叶扁舟。若要安身立命,许多事情,是无法回避的,诏诏觉得不解,以为我所为腌臜,忿恨嫌恶,皆无关系。”

“爹爹爱说大话,”李诏并不是没有从李罄文的眼中瞧出坚韧后的一分柔软,只是觉得他这些话叫人无法不动摇,即便知道他并不是完全正确,也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会有恻隐之心,她怕自己对李罄文的一分怨气也被他这话所蒙蔽,于是李诏别过头去,看着窗外,轻声道:“我当你是乐在其中。”

为她好,为己好,为这个家好,单单用这些字眼便可将他所为一笔勾销了么?

有些人生来便是好战的。

即便李罄文在宋金和议一事上主和主降,可在文场之上,何尝不是沉溺在这尔虞我诈的游戏之中呢?

她不由得想起在她父亲书房的手札里找到那一纸信函:“韩广无谋浪战,不臣之心可诛。”

李诏用排除法倒推,也能猜出写函之人是谁了。

而如今若有人过河拆桥,要取李罄文性命,是不是也可用这个说法呢?只不过武将韩广无谋,文臣李罄文心有七窍罢了。

*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三五年间不会有什么变化,三五百年也难有变动。

只是宫人来来去去,李诏跟在领路的公公后面,觉得大多皆是脸生之人。

步入仁明殿,杨熙玉正靠在椅子上看书。

“姨母,诏诏来迟了。”李诏请了一个安,瞧向皇后,只觉她脸色淡淡,妆容倒依旧精致,昔日风华似褪,眉宇之间平添了几分倦色。

“起来吧,方散了后殿朝会,想着你也差不多这时候过来了。”杨熙玉抬眉瞧向李诏,“你昨夜回来的?”

李诏点头道:“回来已经晚了,询儿他们都在府上。昨天夜里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姨母何时歇息的?今日一大早起来,要顾惜身体。”

宫人上了茶点,放在李诏面前。杨熙玉又道:“本宫是一夜没睡。”她叹了口气,“我时而在想,早早地预见唯恐将要发生的事情,为之千思百虑,种下许多恶果,到头来还是于事无补,倒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他今日还在宫里么?”李诏没有直呼其名,也没有立刻见机行事生硬地用其他称呼提到赵玠。只是用了一个“他”字,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晓得他是谁。

“昨儿折腾了一夜,已经搬出东宫。”杨熙玉扶着额头,似也没心思吃茶,“你等会也好去看看他。”

李诏嗯了一声。

大殿内没有其他人,宫婢与内侍们皆退到门外。

经此一事,杨熙玉似脆弱了许多,不再弯弯绕绕,像是想通了一些:“我与你父亲为谋,无异于与虎谋皮,把自己都算了进去。这些臣子深不可测,本宫虽见过一些风雨,狂傲不自知,以为坐这凤位便可呼风唤雨,却做不了那个扛伞之人。这么多年下来,我又怎会真的无情无义,铁石心肠呢?玠儿既叫我一声母后,便是我的孩儿。以为早早将他婚配能为他寻一个避风港,”她难堪地笑了笑,“你若当时成了太子妃或可避免昨夜事。如今得罪三司史与吏部尚书,如何再去平衡朝中人呢。”

李诏只觉得这话虽软却依旧如刺,仿佛她是那个因自己任性而改变棋局,害赵玠废立的始作俑者。可转念一想,杨熙玉不过是实话实说,并无针对她的意思。再怎么提往事后悔都无用了。于是还是客气循礼,不想再有什么不快,顺着她的话便说:“我带病之身,未能为姨母分忧,确实有愧。”

细细回想来,三年前自己忽然中毒罹患后,李诏几番退步于任太子妃一事,而李罄文从不苛求她什么,好似早把自己看穿,不强求她入宫,是早就谋划到今日了。

而她被婧娴下的这个毒,又是从何而来呢。李诏不敢继续深思,游神恍惚之中,似是听到杨熙玉的一句叹息:

“赵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第七十二章 君君臣臣???“倘若是门

外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李诏不由地超外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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