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她呀(11)

作者:却呀 阅读记录

两人真正的交集产生在一个月后。

这一片住的都是厂里的职高,大人每天要上班,孩子自己结伴四处玩,处于放养的状态。

可是没女生愿意和宁栀玩。

大人们很多时候讲话肆无忌惮,却不知道那些话传到孩子的耳朵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有天下午,他和几个小伙伴玩捉迷藏,玩得累了,飞奔回家喝水。

路上,他看见她,抱着膝蹲在路边,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团。长睫毛垂着,神情安静又落寞。

离她不远处,几个女孩子在跳橡皮筋,叽叽喳喳的,玩得很开心。

陈也喝完水,又飞奔地跑下楼。

跳橡皮筋的女孩子少了一个,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他看到她站起来,迈着小步子走过去,声音细软,有几分怯,一双手紧张地抓着裙子:“我也会跳橡皮筋,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皮肤晒得最黑的那个女生扬着下巴,趾高气昂道:“才不要和你一起玩呢,我妈妈说了,你是从孤儿院里领回来的。”

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也说:“我也不和你玩,只有不乖,很坏的孩子才会被爸爸妈妈丢到孤儿院去。”

她眼里涌起泪花,却没落下,纤细的睫毛打湿,格外惹人怜。

软乎乎的嗓音里充满了委屈:“我不坏,我很乖的。”

那时的陈也看了好多热血的动画片,最看不惯以多欺少的事。

英雄情结上头,他几步跑过去,拽起宁栀的手:“走!她们不和你玩,我带你去玩。”

那是陈也第一次牵女生的手,好小,软的不可思议,跟没骨头似的。

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捏坏了。

一整个下午,他带着她,和另外几个男生一起玩捉迷藏。

小姑娘特别乖,也特别听话,他让藏哪儿就藏哪儿。他对她比一个嘘的手势,她就立刻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

只用一双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

玩到天黑了,他把她送回家。在门口分别时,他说:“我叫陈也,也是的也。”

她眼睛弯出笑,嗓音软软的:“我叫宁栀,栀子花的栀。”

怕他不知道,她拉起他的手,软软白白的小指头在他掌心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那个字。

第二天一大早,刚开门,陈也没想到就又看见蹲在地上的宁栀。

见他出来,她一下子站起来,笑容明媚,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糯糯的嗓音透出期待:“陈也哥哥,我们今天玩什么呀?”

“……”

一群男生到处玩,爬树啊踢球啊,带着个女孩子总归是不方便的。

有时还会被别的男生取笑,说陈也你身后怎么总跟着个小尾巴啊。

他几次想对她张口,说今天不方便带着你玩。

但看到小姑娘那双黑白分明,亮着光的杏眼时,那些话又说不出口了。

总想着下次吧,下次再说,一晃好多年过去,最后也没说出口。

厂里的那些女职工刻薄的很,看不得她比自家闺女模样俊,总爱说些酸话。

什么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好看没用的,等长大就长丑了。

可小姑娘一天天长大,那张小脸却越发精致好看。

曾今被他牵着到处跑的小女孩,会在他父母吵得不可开交时,努力地踮起脚,用那双柔软温暖的小手拼命捂住他的耳朵。

夜色更浓。

陈也站在阳台,暴雨已经停了,只剩下绵绵一点细雨。被风吹到脸上,凉凉的,带来一丝清醒。

无边的黑夜里,他指尖燃着半截烟,发出微弱的一点猩红。

陈也想起初三的那个暑假,他那个混账爸砍了人被抓进去,不到半个月,他妈收拾好东西和别人走了。

他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左邻右舍的议论不堪入耳,小姑娘却紧紧抱住他,抱了很久,都没有撒手。

夏季的衣裳很薄,她温暖的体温传到他身体上,把冷透的血重新暖了起来。

她的声音温柔又认真,像哄着小孩子:“陈也哥哥,你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呀。”

陈也将烟头按灭,残余的一点奶白色的烟被风吹散开。

他伸出左手,垂眼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总感觉上面依稀残留着当年的触感,痒痒的,又好柔软。

她用小手指头,一笔一划地把自己名字写在他掌心。

明明那么轻,却又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

周日下午,宁栀背着大提琴去琴房。两点钟开始上课,她是第一个到的。

教室里很空,宁栀打开琴盒,小心地把那把已经有点旧的大提琴拿出来,拉了一段上周学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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