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義之将香囊扔到沈虞脚下,“你是说这个?”
沈虞看着地上做工精致的绯红色如意香囊,微微皱眉,里头的香气正是今早上闻到的。她诧异的朝裴義之看过去,见他脸色阴沉如水。
此时也知道自己想必是误会了他,但不论如何,是他先污蔑她和师兄在先,她有何好心虚的?况且,他平白无故收人家的香囊做什么?难道不知女子送香囊代表何意么?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裴義之解释道:“香囊带回来之后便赏给了裴胜。”
“那又怎样?可你还是收了不是吗?”
裴義之一噎,他没法跟她解释为何收香囊,也不想在收不收香囊这件事上与她争论,他过来,不是想和她吵架的,可他之前失了冷静,带着怒气便过来了,这会儿竟觉得有些后悔。
沉默片刻之后,他缓了脸上的神色,说道:“总之,我不许你再见他。”
“我若是偏要见呢?”
她若是偏要见,裴義之发现,他也拿她没办法。
他兀自气了半晌,她依旧梗着脖颈斜睨着他,十足挑衅的模样。想了想,丢下一句“你歇着吧”,转身走了。
沈虞朝他背影低嗤一声,厌恶的别开视线。
两人在室内吵架,外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等裴義之走后,徐嬷嬷才进来,担忧的看着沈虞,“小姐,怎的又吵起来了?”
沈虞不想听她再唠叨此事,“嬷嬷,我饿了,摆饭吧。”她淡淡的说道。
徐嬷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门吩咐饭菜去了。
次日,沈虞一早便起床,见门口石阶上湿漉漉的一层水渍,问道:“昨夜下雨了?”
“半夜下了一场急雨,小姐今日要出去?”佩青端着早饭进来。
“去铺子一趟。”
沈虞穿好衣裳,简单吃了早饭,徐嬷嬷拿了伞过来嘱咐道:“今日莫骑马,坐马车去,兴许过会儿还要下雨。”
“好,知道了。”沈虞带着佩秋径直出了垂花门。
到了铺子后,她等了一会儿,王掌柜才忙完出来,笑着道:“小姐今日这般早过来有急事?”
“王叔,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相商。”
昨夜睡前,沈虞想好了,去顺县调查之事,还得交托给王掌柜。他常年游走于各个州县,经验丰富,做事也稳妥可靠,此事十分紧要,派他去再合适不过。
沈虞将顺县沈家船运的事与王掌柜说了一遍,又细细交代了顺县那边的情况,王掌柜听后沉吟片刻,才郑重道:“小姐既然将此事托付于我,我定当不会辜负小姐信任竭尽全力完成。”
“此事就有劳王叔了。”
两人针对如何查探之事又商讨了许久,直到快午时,沈虞才离去。
过了两日,王掌柜踏着朦胧晨雾便出发了,然而,他人才出了长安城,裴義之在书房就得到了消息。
“你是说,她派人去顺县了?”
第18章
裴義之收到沈虞派人去顺县的消息后,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为何好端端的她突然派人去顺县?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况且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任子瑜也正巧来了长安,便眉目一寒,此事恐怕还与那个任子瑜有关。
“你让人去盯着那边,有任何事就来禀报我。”他吩咐道。
那暗卫领命,匆匆退了出去。
这时,裴胜进来递了封信笺给他,“公子,这是五公主派人送来的。”
他拆开信笺一看,微微蹙眉,过了片刻吩咐裴胜道:“去将我的马牵来。”
之后换了身衣裳便出了门。
王掌柜走后,沈虞变得忙了起来,经常出门巡看各个铺子,倒是任子瑜想找她时,还得跑铺子里来寻她。
今日,沈虞正在隔间里头看账本呢,瞥见门口站着个身影,她抬头看去,任子瑜不知何时来的,正傍着门柱看她。
“师兄怎么来了?”
“忙完了吗?”他问。
“快了,师兄先坐一会儿,我约莫一刻钟可以结束。”
“好。”
任子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四处打量起隔间的摆设,最后又把视线停在了窗下女子的身上。
她微微低着头,白皙柔美的侧脸神情专注,手指轻轻翻飞着账册,一边还飞快的打着算盘。这副场景,若是换做以前,他可想都不敢想,可如今,沈家倒了之后,她也不复往日那般天真烂漫的性子了,倒是变得沉稳起来。
不过这副认真的模样,莫名的,令他心疼不已。
他来长安这两日也听说了,半年前裴義之纳了妾进府中,且对那个妾室极尽宠爱,他无法想象沈虞是如何面对这般情境的,又是如何忍受那样的事。
他认识的沈虞,是当初在芒山上无忧无虑的姑娘,是当初骑着枣红马笑着说要踏遍万水千山的姑娘,是那个被人欺负了一定会狠狠打回去敢爱敢恨的姑娘,那个在出嫁前夜笑着说找到了世界上最好郎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