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帝笑道：“没错！为了修这部本草，傅逸明可没少跟我要人，还从画院那边直接点了十几个擅画花鸟虫鱼的画师过去，就是为了画出这部药图。”

说着，永定帝从箱子里翻出一册递给姬瑬，让他仔细看看。姬璃也从椅子上探过身去，就着兄长的手看了几眼。

永定帝又道：“傅逸明让人抄录了几部副本，如今一部送去制作雕版，余下的几部，东宫里放一部，弘文馆、太医院、御药局各留一部。”

姬瑬连忙起身领赏。

殿中候命的内侍领了口谕，转身出去传旨。

永定帝回头看向姬璃：“阿爹这里的副本也不多，等书印好了，阿爹再送几部给你，你留一部在府里，一部送去乐家，余下的，你自己安排吧！”

“多谢阿爹！”姬璃起身谢道，“阿爹，不知这部《大梁本草》作价几何？”

永定帝笑着看向她：“怎么？你打算付书钱给你爹？”

姬瑬也看着妹妹，等着她的回答。

姬璃道：“阿爹下旨刊印此书，意在推广至大梁各地。但女儿想，六十六册书，普通医家想要置办一套，恐怕有些不易。”

“现如今市面上的书是怎么卖的？”永定帝问道。

“之前我派人去书肆买书，一般的新书百文一册，若纸张油墨好些，价钱就更贵一些。”

永定帝点点头：“倒是比为父当年住在谌王府时便宜了些。”

但不管怎么说，六十六册也要六七贯钱。这点钱王公贵族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许就是一两个月的嚼用了。

“此事简单！传旨下去，待书印成之后，向民间售卖，只收取工本所需，不许加价！”永定帝道。

姬璃连忙一拜：“女儿替天下百姓谢过阿爹！”

永定帝笑着让她起身，又道：“等书印好，医学馆也该筹备得差不多了，这书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姬瑬补充道：“今天的早朝上，傅学士他们不止献了书，还联名上奏，请阿爹设立医学，广招生源，好为天下培养出更多的医者。”

“那阿爹答应了吗？”姬璃连忙问道。

“这是好事，阿爹怎会不答应？”

“那就好了！之前阿爹一直苦恼于民间医者不足，以致巫术盛行，如果朝廷置医学，假以时日，这种情况必定有所改善！”

姬瑬点头道：“太医院里面原本就有学徒，只是人数不多。早朝上傅学士请置医学之后，百官便争论起来，是直接扩增太医院的学徒人数，还是另寻一处，效仿国子监中的算学、律学，也置医学？或者干脆把医学放在国子监里面，由国子监直接管理？”

“他们一时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总得吵上几天，才能消停！”永定帝冷笑。

姬璃回忆着她过去看过的典籍：“我记得前朝文宗时，也曾设立医学，那时是由太常寺直接管辖的？”

姬瑬道：“没错！可惜文宗变法失败，抑郁而终，所设之医学不到三年，就被搁置起来。期间培养的医学生去向如何，典籍上也不见记载。”

永定帝不由笑道：“看来阿璃是做足功课才进宫的，那阿爹来问问你，你觉得这个新设的医学馆由谁来管比较合适？”

姬璃一怔：“阿爹怎么问起我来？”

“你从小在阿爹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的，多少总会有些见解，阿爹想听一听你说的！”

姬瑬也道：“妹妹就说说看，这里没有外人在，说得不好，也不要紧！”

姬璃确实有些想法，既然父兄都开了口，她也就直言不讳了：“女儿觉得，如果直接增加太医院的学徒人数，以太医院如今的人手，恐怕无法兼任教职，还得再招学监博士，如此一来，另置一处反倒方便些。”

永定帝微微颔首，示意姬璃继续。

“医是末流，如果置于国子监之下，于推行医学、培养医者，自然是好事。但儒生们恐怕会不乐意，即便强行为之，不用多久必有御史上奏，提出种种弊端，执意要将医学赶出国子监。”

“阿璃所虑，正是为父心中所想。”永定帝面露赞许。

姬璃见永定帝的心情还不错，趁机说道：“阿爹，宫中女医的人数也不多，能不能挑出几个聪慧的宫女，让太医过去教她们一点医术？”

宫中的女医要么是世医之家的女子，要么是坤道女尼，在宫外以医术精湛扬名之后，被征召到宫里来的。

女官之中也有司药掌药等职位，由宫中培养出来的精通药理的宫女担任。这些宫女说起药理倒是头头是道，给人治病，就不一定能行了。

姬璃提起这个，正是为了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诊脉断病的宫廷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