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然而深情(10)

作者:辛戈 阅读记录

然而沈华英的心却是硬的,冷的。

回金陵的路上,她把自己关在马车,与世隔绝,不跟任何人说话,跟谁说话都不想。

她哭不出来,悲伤的情绪在体内四处冲撞,试图寻找发泄的出口,空气中布满一股压迫的沉重力量,令她疲惫至极。起初只是一种身体疼痛的感觉,她弓着身体躺在床上,感到心口撕裂的刺痛。

那种刺痛,仿佛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块填满了她的胸腔,痛苦像夏天的潮水,不断上涨,把她淹没在一种幽深的黑暗中。

所以她的心老了,不是死了,只是老了,还没有长大就老硬了。

沈华英在太监乔保颐的带领下跨进章华殿,乔保颐这会儿不称呼她“娘娘”了,事实上,他表现地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走进大门,沈华英就见皇帝人斜身坐在矮榻上,拿着一本奏折在看,听到乔保颐的通报后才将奏折搁下,抬眼看见沈华英,眼底情绪复杂得看不见底。

过了片刻,他含着未达眼底的浅笑看着沈华英走近,跪拜,起身。然后也跟是第一次见着她似的说:“沈姑娘只身夺取盘庚首级,为叔父报仇,振动九州,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沈华英面无表情,语气也是毫无情绪,弓着身道,“多谢陛下赞誉,这都是托了陛下的宏福。”

话外之音,隐隐浮动着愤恨。

沈华英到北境走了一遭,已经弄明白了北境如此突然沦陷的原因,果然是幽州刺史时雄在听说沈华英顶替时千鸽为后后,勃然大怒,派人放暗箭射伤了沈烆,并扬言与沈家势不两立。

夏人嗅着味儿鼓盆而歌说沈烆已归顺夏国,这就更加给了时雄公报私仇的借口,他打着替朝廷清缴奸臣的名头拉兵攻打镇北台,夏人趁此发难,一举攻下飞弋关。

时雄见自己犯下如此弥天大祸,害怕之下,索性一不二不休,完完全全倒向了夏国,继而与夏军里应外合,侵占了整个北境。

眼下时家已成为千夫所指,梁人凡是名字中带“雄”字的都耻与时雄同名,纷纷改了名字。

但这一切归根究底是谁的错呢?

沈华英的眼睛始终不卑不亢的看着皇帝。

是这位年轻皇帝的疑心和猜忌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皇帝点点头,嘴角似乎挂着笑痕,浑身上下却找不出半点笑意。“朕看沈姑娘也乏了,那便退下吧!”

沈华英随即道,“臣女有事恳请陛下。”

皇帝眸子一沉,似已经压着些不耐,冷冷淡淡的问,“何事?”

“臣女一家人皆死于夏人之手,家门如今只剩下臣女一人,臣女不敢忘却沈家三代志愿,浑浑噩噩的苟活于世.....”

“你想说什么?”皇帝打断她。

沈华英跪地磕了个头,额头触地时声音很大,然而再大的声音也不及她接下来吐出的语句那般掷地有声,回响不绝。“臣女恳请陛下允臣带兵打仗,为国杀敌!”

一个女人,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可笑,实在是可笑!

可笑得皇上连佯装的笑意都懒得去维持了。

萧珏的目光犹在沈华英脸上逡巡,像是要剖开她的皮囊挖掘出些什么,而最终沈华英也不知他是否真的从自己身上挖出他想要的东西,他挥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一样驱赶着沈华英。“夏人自有英勇的男儿前去驱除,沈姑娘就不必忧怀了。”

这局面是沈华英早就预料到的,所以她也从不指着这么轻易的就以女子之身讨得兵权。

只见沈华英弯腰砰砰又磕了两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一缕殷红蛇一样自她额头爬下,在鼻根处分为两股,如一把长叉横贯而下,隐隐显出几分血色机锋。

“飞弋关因何失守,北境因何沦陷,臣女一族为何造此灭门惨祸?若是陛下不许臣女上战场,臣女难以意平。”她一口气连发三问,语气巍然迫人。

皇帝陡然站起,明朗的身形轮廓有淡淡的流光浮动,却因为沈华英话里的要挟之意压上了一种阴沉的气势。“放肆!”

说着,皇帝手一挥,扫出桌边的茶盏。那只制工精良的青瓷茶杯在沈华英额上破碎,迸溅开的茶水冲刷了先前的血迹。但很快的就有新的血液从新的伤口流出,裹挟着茶叶汩汩流过沈华英的脸。

那看上去很狼狈,整个大殿的气氛也紧绷得像是副盖了盖的棺材。

皇帝踱步来到沈华英面前,他英挺的身材挡住了窗口漏进的阳光,跪在他面前的沈华英左边脸上染上几分暗色,而把右边侧脸的棱角拉得越加分明。她脊梁笔直,挺立着犹如一柄顶天立永不弯折的长|枪,自有一番灼灼英气不被她皇帝的威严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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