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盛年与陈念卧房是对面的，陈念喜后园景致，而尧盛年的卧房则是洋房正面，向阳。窗户看下去，整好将阿念的身段落在眼底，失神好久，也将几人的对话听进去了。这下，对素未谋面的褚家人，甚是不喜！

陈念赶走柏延后，舒坦地将头埋进被褥里，瓮声瓮气着，“妈，我没拉肚子，是来月事了，又恰巧吃了冰激凌，才疼得厉害。”

柳青挑着眉色，“原来我家阿念成大姑娘了，那待会妈跟你说说注意事项。”

陈念坐起身，傲娇地说，“哼，晚了，外婆说的我都记下了。”蓦地神色又病恹恹的，“妈，我想躺一会，半个时辰后，你再叫我下去吃饭吧。”柳青淡笑应声关门。

厅堂中，柳青刚一落座，便被人询问陈念身体，草草说明了。大伙儿也觉得没啥担忧的，扯开话题聊其他的。

萧芸一本正经夸赞，“小七素来喜洋装，今儿见这身旗袍，虽不是当下时髦款，却能穿出韵味来。这身段就该穿旗袍，多好看。”

刘淑华也支过头问柳青，“小七模样也生得好，穿上旗袍，真不知是旗袍衬她，还是她衬旗袍。要我说，洋人兴的洋装，可不上我们的旗袍。要不给小七置办几身旗袍？”

姨太们一个劲地夸赞自家女儿，谁不高兴？柳青言谢解释，“阿念她说她不解风情，穿上旗袍也是暴殄天物。说到底，还是女孩家忸怩心态。”

幸好不穿旗袍，穿上旗袍的陈念太招摇吸眼了，旁边的尧盛年如是想。嘴硬逞强的阿念，碰上一眼能看穿的柳氏，果真知女莫若母！

估摸着时辰快到了，柳青欲起身，“我去叫阿念，估计都睡着了。”

尧盛年站起身，揽过活，“六姨太，我去吧，我正好放东西。”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尧盛年的话打消了疑虑，加之他淡然坦荡的神色，又岂会多想？

尧盛年先扣了几声，没动静，他又唤了几声，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念惺忪迷糊开了门，仰头眨了好几下，奶白奶白的脸，满是懵懂。回神后，淡淡道声谢，便往楼下走。面上风轻云淡，矜贵傲娇，可依旧掩盖不了她扶墙而走的龟速。

尧盛年嘴角微微抽搐，递上手臂，“你扶着吧。”秉承“便宜白捡”的陈念，便毫不客气扶上去，这让他颇为受用。

可天不遂人意，半路杀出个陈柏延，“小七，我扶你下去。”熟视无睹地卡在两人中间，人畜无害地将陈念截胡了。陈念亦是理所当然，毫不留恋扶着柏延手臂。还没心没肺，无一丝谢意道了声谢谢，扬长而去。

尧盛年凝视着方才陈念碰过得手臂，不禁抿唇咬牙，“行，行，来日方长！”

陈老爷子带着俩儿归来，正巧瞧见百年难得一见的旗袍少女，不由得稀奇问起来。柳青也是说陈念在柳家，大热天吃了冰激凌，弄脏了衣服，还闹了肚子。

柏延想着她吃了褚旭的东西，才痛得死去活来，朝对面陈念啧啧摇头，“啧啧啧，为爱飞蛾扑火，可歌可泣，壮哉壮哉！”

陈念很想就近鸡腿，给他胡说八道的嘴堵上。略带威慑的眼神睇去，“以后你不懂的功课，别想来问我，我没空。”陈柏延立即放软认错，做小伏低央求着。

两人拌嘴，十分有趣，不过陈念好歹也是女孩家，哪能开这些玩笑。旁道的李雅曼沉脸教训了几句，柳青劝解，“都是小孩心性，小打小闹而已。”

见柳青没往心底去，大家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褚家小公子对陈念颇为上心，柳青也不制止，看来陈念日后的夫家，怕是有着落了。只有尧盛年味同嚼蜡，很不是滋味。

蓦地，陈老爷子想起大儿私下提及尧盛年转校的事。尧盛年以前在民和中学读书，虽说那学校是公办的，说白了还是穷苦人家才去的。文史方面挑不出多大毛病，可在算术科学方面，哪有去国外深造的老师专业？

官贵权势人家都是在北城树德中学读书，那里面的师资可不是民和中学能比拟的。陈家子女都是在那儿读的，又不缺那点钱，还是把尧盛年转过去。

老爷子沉声说了此事，“民和中学在科学方面，到底还是没有树德的老师专业。盛年也是陈家人，一碗水端平。明儿，敬安抽空，把盛年转进树德去。”

余秋霞受宠若惊，连忙言谢。老爷子摆手，“一家子不言谢，都是小事。不过听说树德是要分班的，一年级分仨班。盛年能进哪个班，还要看他造化。不过树德中学老师都是顶好的，若是分在三班也无事。”

转而对尧盛年语重心长道，“不过‘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这道理你应该懂吧？若是分到三班，亦要通过努力向一二班看齐，小七就在尖子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