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他折腰(59)

她侧过身子睡,这样会舒服一些。

她闭上眼,酝酿睡意。

雨滴仍旧拍击着窗沿。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诗:帘外雨潺潺。

脑子里纷乱无序,没有中心。

家里的花有了凋零的趋势,该买新的了。

昨天花瓶打碎了一只,也该买新的。

家里的盐和酱油都没了。

楼下不知道是谁养的一只小白猫整天喵喵叫着。

沈岁和送去干洗的衣服还没送回来。

她那天好像去便利店什么都没买。

上一次北城下雨是什么时候?

……

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江攸宁的眉也慢慢舒展。

不知过了多久。

天空忽地一声闷雷响。

闪电的长光划过天际。

轰隆。

又是一声。

由远及近。

江攸宁倏地睁开眼。

睡不着了。

朦朦胧胧间,她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晚的雨跟今天一样大。

她一个人站在华政的公交站牌下,望着公交车来的方向。

周遭安静的可怕。

就连买东西的小贩都收了摊。

也就是那天。

她身侧站了一个人。

他身姿挺拔,如同巍峨的山,声音温和,如同流淌的水。

他等11路,她等4路。

他有伞,她没有。

明明是她先来等的4路,但11路最先来。

她紧张了很久没敢去搭话。

是他先问:“没带伞?”

她颤着声音点头,“嗯。”

他将那把黑色的伞递给她。

她在滂沱大雨中喊:“我怎么还你伞?”

他朝后摆了摆手,“不用还了。”

他上了11路公交车。

细细密密的雨线从公交车的玻璃窗上滑落,斑驳光影将这个世界笼罩起来,那一刻世界变得静止。

连风都很温柔。

她始终记得那道背影。

也记得华政鹿港校区的公交站。

更记得那个滂沱大雨的寂静的夜晚。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

她好像忘了。

但今晚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

她在梦里好像又全都记起来了。

那个寂静的夜晚,她的心跳好像比平常要快很多。

他背影和寂寥的夜晚融在一起。

世界是黑色的。

而他发着光。

是暗夜里的唯一光源。

在她眼里。

那一刻树静风止。

全世界只剩他一个。

-

江攸宁的思绪溃散了很久。

良久之后,她才翻了个身坐起,平静地坐在床边。

她动了动自己的脚,仍旧很疼。

跟针扎似的。

她手托着床边,借力站起来。

没有开灯。

凭借既定印象往外走,想去泡脚。

刚搬进来的家,很多东西还没收拾好。

格局也和以前的卧室不一样。

江攸宁走了几步。

砰。

一股钻心的疼从膝盖处传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意识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膝盖。

啪嗒。

昏黄的灯光亮起。

沈岁和支着胳膊,半眯着眼看向她,似是还没睡醒。

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松散,低低沉沉的,“怎么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江攸宁忍着疼说,“我去趟卫生间,没事的,你睡吧。”

沈岁和嗯了声。

他把房间里的灯也打开。

明亮的白炽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当然也照亮了在床上蜷缩着的他。

但只是一瞬,

似是察觉到了外面的雨声,他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你脚又疼了?”

江攸宁正拖着疼痛的跛脚往外走,听到他的话,头垂得更低,“嗯。”

“回床上坐着吧。”沈岁和说着起了身,他穿上拖鞋往外走,“你的泡脚桶和药在哪儿放着?”

“储物间。”江攸宁站在原地没动。

沈岁和走到她身侧。

“坐着吧。”沈岁和的梦也醒了大半,“别弄得更严重了。”

江攸宁仰起头看他。

顿了很久才说:“我想去阳台泡脚。”

“外面下雨。”沈岁和说:“风很大。”

“隔着窗户也行。”江攸宁说:“我想看看。”

沈岁和也不知道她想看什么。

只是她眼神坚定。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沈岁和叹了口气。

江攸宁很少跟他提要求。

哪怕是脚疼的时候,她疼到鬓角冒汗,也仍旧很乖。

她不喊疼,也不哭。

就安静地坐着。

如今她难得提要求,沈岁和也不会不满足。

他低头看了眼江攸宁的脚。

已经肿起了馒头大的包。

一片红紫,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打横将她抱起,摁开了楼道里的灯。

昏黄的光让家变得温暖。

沈岁和找了个舒服的椅子放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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