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12)

作者:考花根 阅读记录

蒋时把车停好,走到徐微身边:“赞多措那玛,这湖叫赞多措那玛,藏语意思是乱石丛中的黑色海水。”

湖水与天光相映,每变换一处位置,都是深浅明暗不一的绿,如同墨翠,乍看是黑,打光是通透的绿。它看着小,但似乎又很大,青山、绿树、蓝天、白云、五彩绚丽的经幡、黄墙红顶的房子,湖边静坐的僧侣,全被它揽入这一汪净水。

蒋时碰碰徐微的胳膊,递过去一只小面包,徐微纳闷:“我不饿。”

“给你拿去喂鱼的!“蒋时失笑,半眯的眼睛里映着那抹暗绿,抬下巴示意徐微看过去,湖畔有喇嘛正在掰馒头喂鱼。

寺庙不能挂单借宿,只在门前搭建了一个遮雨的长廊专供旅行者露营使用。

喂完鱼,徐微去给蒋时搭手,把今晚露营的装备卸下车。她不禁感叹,原来后备箱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准备了两个?”徐微指指地上一黑一篮的两个睡袋和帐篷。

蒋时正在搭帐篷,抽空看了眼徐微所指,答道:“上次达瓦放我车里的。”

“哦,那他不介意我用吧?”

“我用他的,你睡我的。”蒋时看向徐微,站起身拍了拍双手的灰尘。

日暮降临,气温也随之降下来,徐微搓搓手,感觉照这个趋势,夜里得零下。她从行李箱翻出羽绒服套上,看见蒋时还是那身薄外套,倚在车门上抽烟,不禁问他:“你不冷?”

蒋时看她一眼,没回答,从后备箱拉出个黑色旅行袋,掏出一个金属水壶抛过去,徐微接住,拧开闻了下,居然是酒,还是上次喝的青稞酒。

“走时从央金那儿带的。”蒋时边穿冲锋衣边说,徐微笑了笑,道声“谢谢”。

漫天绯红的霞彩,湖面仿若被洒了一层金水,流光溢彩。落日周围向外晕开,由金变红,再由红变紫,最终会是深邃的黑蓝,吞噬一切。

远处有正升起炊烟的藏人家,蒋时把防潮垫铺在湖边,两人坐在上面,就着青稞酒,吃路上打包的晚餐。

月亮很快升起,高悬于头顶,满目繁星,夜幕下的树木都变成了黑色的剪影,湖面洒满了星光点点,这样的画面,徐微或许从哪本书中读到过,却从来没有如此真实的亲眼看见。

之前在亚丁看到的山水草木,远不及今天眼前这一幅幅画面带给她的丰盈情感来得真实。这里的夜非常寒冷,她向后一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那口白气在空中缓慢散去,冷得畅快,心是热的。

“你常带客人来这里吗?”徐微伸手,仿佛想触摸近在眼前的星空。

蒋时看她略显幼稚的举动,轻轻笑了下,“没有,大多数人行程都紧凑。”

“你是说我行程松散?”她斜眼看过去。

掏出根烟正要点上,蒋时脸上的笑容放大,眼里好像有星子,徐微突然叫道:“等等!”

她一下爬起来,半跪在垫子上,凑近蒋时的脸,与他对视,嘴里呼出的热气带有淡淡的酒香,扑在他的鼻间,蒋时心跳加重,夹烟的手指蓦然攥紧。

然而徐微不动了,看一会儿他的眼睛,又向后倒去,嘴里念叨:“我看错了啊。“

蒋时被她搅得心头发痒,点燃烟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用脚尖踢踢徐微的小腿:“躺过去点。“

“哎,最开始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徐微闻着烟味儿,有点犯瘾,试图说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等了很长时间,也没听到回答,她以为蒋时睡着了,扭过头去看,他只是直视着湖面,难辨神色,许久才出声:“一个朋友,藏族朋友,带我来过。”

夜里,徐微手脚冰凉地钻进睡袋,迷迷糊糊将睡之际,闻到一丝烟草味儿,她才想起,这是蒋时的睡袋。

清晨,太阳从云层中钻出,驱散了湖面的雾气,原本暗沉的水面,在日光下顿时鲜活起来,藏人家的炊烟也袅袅升起,对岸的佛像,依旧是那副慈悲安详的面容,眉目平静地俯瞰着渺小众生。

徐微打个哈欠,看到蒋时已经在收拾帐篷了,她用手指理顺头发,听见蒋时说:“路上顺利的话,下午3点就能到色达。”

“色达,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下辖的一个县,位于甘孜州东北部,是省内唯一不对外开放的县,是甘孜州海拔最高、气候最寒冷、自然条件最差的以藏民族为主的民族聚居。”徐微滑着手机网页,看到了这段话。

从山上下来,他们在路边吃完早饭,买了点干粮作午餐,就开始往色达开去。所幸一路上基本都是新修的国道,全柏油路,路况很好。

下午不到3点钟,顺利到达色达县城,当地温度比预计的低,天空还飘着细细的雪花。色达海拔3800m,但因为一路开车过来,是一个海拔逐步上升的过程,徐微并没有出现高反,只是在正常范围内略微有点胸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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