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夏日里刚刚打开的听装可乐，还在往外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是这样，混乱不明。

段靖宇拿着书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是太晒了吗，脸怎么这么红？要不跟我换个位置。”

棠双有些心虚地把头埋得更低，声音跟蚊子似的，“没有。”

沉默无话，两个人很快低头专注地看起书来。

符昭霆刚到楼下就闻到一种熟悉的气味，他正要找到这气息的源头，幼铃从后面扑了上来，抱着他的后背不撒手。

“拿开。”他的神情不耐，声音冷冽，让身后的少女有些挫败地松开双手，闷头说了一句“哦”。

高考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虽然三中的学生多数准备着毕业就出国，不会过这条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不过符昭霆最近又有了新的念头，他不想出国，他不仅要留在这里，还要上这边最好的大学。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念头，阿忍只有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心里那点暗戳戳的想法，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能不明白吗？不就是想名正言顺继续赖在某人身边，不过阿忍识相地装作不知道。

符昭霆这自己一昏头也就算了，还要拉着他们几个也一起投入学习的苦海。

阿忍一直以来就对人类那些高深又无聊的学科知识不感兴趣，毕竟再能题诗作词，解太多的函数方程，对他们妖兽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多修炼提升一下自己的灵力，至少打架的时候能派得上用场。

然而是兄弟就得有苦同享、有难同当，所以阿忍一大早就被符昭霆电话轰炸，约着来市图书馆自习。

至于为什么不在家里，原因是家里太多好玩的了，会分了心神，妨碍他们在书海遨游。

舅舅对此确实很高兴，以前怎么耳提面命都没办法让这两个小家伙学习人类智慧，这次居然这么积极主动。

“唉，我说，”幼铃打了个呵欠，翻了翻那一片空白的数学教材，“考试的时候随便找个人抄一下答案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自己学得这么辛苦？”

以他们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把考场上其他人的答案搬到自己的卷子上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真不明白符昭霆为什么要突然用功，明明以前也都是那样过来的。

符昭霆没有回答，他手上拿着的是连小学生都已经不看的《唐诗三百首》。

上一次她开玩笑地跟小汤圆说要给它讲苏轼的诗，当时符昭霆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女人脑子有问题，怎么他都变回原形了还是要听她碎碎念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可离开她以后，他却总是无端想起，那笨蛋每一次说起苏轼时的神情。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浩瀚的星河，让符昭霆不自觉被吸引。他不明白，那些拗口又枯燥的东西为什么经过她一讲就变得那么有趣。

他想懂她。

想读懂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奇怪，他好像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满脑子都是想她，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似乎有一瞬间意识到某个一直被自己逃避的事实，可下一秒，他的心一下子落入深渊。

那是上次给他撑伞的四眼仔，他和棠双双手紧握，就这么直直地从符昭霆面前走了过去。

第 22 章

只是几秒的时间，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自己，和那个男人拉着手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符昭霆丢下手里的钢笔，还没想好自己追上去要做什么，长腿已经无意识跟了过去。

这会快到饭点，听说这附近有几家店评分都很不错，段靖宇便牵着棠双慢悠悠走着，一路看着两旁的招牌。

段靖宇很健谈，他说着自己专业领域的一些趣闻，棠双低着头默默听着，他的手掌心轻轻包住她的，和符昭霆握住她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可这会她没办法分心去细想这其中的分别。

他们似乎聊的很愉快，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少年。

符昭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看着那个蠢女人和四眼仔走进了一家面馆，紧抿着倨傲的唇，脸色阴沉得吓人。

这个四眼仔看着碍眼，气味也让他厌恶，符昭霆又一次想一爪子把这人拍飞。

成熟？稳重？

她眼睛是不是瞎了，就喜欢这种货色？

符昭霆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火由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恨不得把那四眼仔碰过棠双的那只手锯了，再狠狠挠花他那张脸。

玻璃推拉门清晰可见店里那两个人已经面对面坐下，棠双背对着面馆大门，符昭霆看不清她的表情，倒是看到那四眼仔不停比划着跟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