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几度隔山川(96)

作者:无聊君 阅读记录

推杯换盏之间,袁尚宫面色稍霁,与众人似乎也从无芥蒂,相谈甚欢。酒过数巡,袁尚宫放眼望去,觥筹交错之间,煞是孤独。

池鹿鸣忽然觉得无趣得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待喝下去,忽然见对面似乎有人在看她,转头一看,袁尚宫正斜眼望她,目光冷冽,叫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但池鹿鸣也不肯认怂,直起身子,仰头一口喝下,转回头去与左右笑言,左右皆是往日同级,素日关系尚好,现下她又春风得意,固然更是热络。曾几何时,她也学会了这般算计与推波助澜,周旋与各方势力之间,巧妙地加以利用。

宴到半中,皇后派人赐酒,袁尚宫颇为激动,她一生颇好权势与声名,是下也算是一种圆满。及至深夜,酒尽菜光,众人才散去。袁尚宫饮酒过多,已然醉矣,脚步零乱,几欲撞到门框上。池鹿鸣亲送她至房内,着小宫女照顾她上榻才散。

袁尚宫睡至寅时醒来,头晕脑胀。小宫女见她醒了,立马披衣下榻,问她可是要水?袁尚宫问道:“你为何不睡自己房内。”小宫女道:“池姑姑再三吩咐不可离人。”袁尚宫想她虽与自己并不亲密,倒是一向行事妥帖,虑事周全。

次日,袁尚宫离宫。她一向好强,忍不住哭了一场。但事到如今,对此地她亦不再作留恋。她早收拾了行李,唤了人过来,帮她送至宫门,宫外有家人接她。她是北地人,家中尚有兄弟侄儿,多年以来她为家族荣光,尚有权威。她的俸禄与此次出宫所赠,后半生倒也无虞。

行至宫门处,赫然见池鹿鸣立在道边。袁尚宫从车上看到,知她是来送自己,但也不想再与她言话。车轮辘辘而去,池鹿鸣蓦然也觉得伤感。现下自己亦然风光,不知何日又以何种方式出此宫门呢。登台风光,谢幕圆满,行事善终,才是幸事。

池鹿鸣立了一阵,思绪纷飞,但念及尚有一司之事待其安排调配,忙回过神来,朝内廷走去。转过身来,不想差点碰到一人身上,她吓了一跳,忙躬身行礼致歉。却是宝庆王,正拿着折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池鹿鸣有点心虚,急忙向他行礼欲离开。

“还不算太过,尚有几分恻隐之心。”宝庆王居高临下道。

池鹿鸣尤其讨厌他这种鄙视世人的状态,但尊卑有别,她亦不敢反驳,自朝前走去。未想宝庆王竟然跟了上来,与她边走边道:“只盼司簿来日出宫,不下于此。”

此话说中池鹿鸣刚才所虑,她骤然停下脚步,怒道:“不进则退,我何有选择之权?”宝庆王不想她忽然煞住脚步,差点撞在她身上,自己向侧边偏走一步,避过她咄咄逼人的问题。

两人相对无言,宝庆王不甘示弱,摆出一副夫子的架势,教导她道:“女子终当相夫教子。”

池鹿鸣冷哼了一声,不与他多言,转身离去。

她回到司内,内里嬉笑吵嚷。众人见她来了,争相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原来众人是盘算袁尚宫离去,池鹿鸣将搬入她的屋子,现在叫嚷着要瓜分她屋内的东西。她笑了笑,道自己住惯了原来的屋子,不再挪动。众人更为高兴,一拥而上,分抢袁氏屋内的用具,因她一向讲究,所用之物更为精致高档,大家更是兴奋。

池鹿鸣忽然觉得好没意思,袁尚宫此刻尚未归家,被褥或许都还有温,片刻后,一屋器皿用具就会被瓜分了。再过些时日,大家就不会记得她了。

池鹿鸣想起自己应考女官时,过了笔试后入选时,初次见各位尚功,人人长身直立,梳着一头光滑的发髻,戴着华贵的珠宝,一身威严。那时候的池鹿鸣,从云端跌落后已辗转数年,卑微如斯,觉得尚宫之位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如今,她已是尚宫,此刻竟依然不知前路何在?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中元节到了,是日,宫中照例要派出女官往凌云观超度为大祈立国捐躯之英灵,并慰问英烈遗孤。往年此事都是袁尚宫揽下来,她一向爱抛头露面,且自恃身份可代表皇室。此差事亦非美差,并无人争夺,故今年照惯例仍由尚宫局主持,当然也就落在了池鹿鸣身上。

池鹿鸣不禁苦笑,袁尚宫代后宫祭祀英灵还说得过去,她本是北地人士,且为将门之后;而她,池鹿鸣,一介南人,且为大祥朝武将之后、皇室姻亲,由她去祭祀这算什么事。然而事到如今,她亦不能推脱,否则,更是不敬,大有异心。

至七月十五日,池鹿鸣斋戒后,换上素服,率一行人先至存孤堂,送上后宫各主所备礼物,多是衣物、糕点、绢帛、银子等,又与众位孤儿呆了一个时辰,问问读什么样书、饮食如何,应答者多为遴选出来的伶俐乖巧者,皆应对得体,极是感激皇恩浩荡。池鹿鸣甚觉无趣,陪他们用了些午膳后,又往西郊的凌云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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