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谁也无法忍心伤害一个目光如此纯净不带一丝杂质的人吧？

他的目光正如他的心。

“哈哈！”他挠了挠头，笑了：“不过，在回法国前，我还有个心愿。”

“我希望我心爱的人，还有最好的兄弟陪我一起实现。”

“这学期结束，考完试，我们一起去C城的白云山，怎么样？”

我微微一怔。

C城的白云山是附近出了名的旅游胜地。半山以下平坦易行，有许多秀丽的湖泊。半山之上却险峻陡峭，常有超越九十度的山坡。据说山顶有一家旅社，夏日爬满了玫瑰，冬季披上白雪的银装，一年四季供应玫瑰与草叶制成的花茶，远近闻名。旅社后方还有一个温泉，吸引了许多游客。可惜，能攀爬到山顶之人，并不在多数。

“我和海露，你带上袁月月，咱们来一个四人之旅！”

克里斯笑嘻嘻地说。

江舟闻言脸色一沉。我相信，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克里斯似乎不打算给我们拒绝的权利。

“就这样说定了，时间定在考完试后一个星期！”

我的眼光无意触到江舟的眼光。空气仿似瞬间凝结。

天地间惟有洁白晶莹的雪花静静地飘落。

☆、雪山之巅（一）

“好，不见不散！”

江舟朗声应承，在漫天的风雪中大步而去。

*

*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我怒气冲冲地瞪了克里斯一眼：“你明知道我没有……没有答应你……”说到这儿不禁对他心下歉然，可是怒火未熄，索性甩开他，径自冲回宿舍楼。

“海露……”他拉住我的手，眼神中全是恳求。“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法国么？”

面对他那样纯真的眼神，我的舌头又打了结。

“刚才我说的全是真的！”他无比真诚地说：“跟我走吧！去一个新的国家，开始新的生活，自由自在地追求梦想，远离过去的生活，忘掉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

我盯着他。这是一个多单纯，多善良，多阳光的大男孩啊！他在一起，说不定，真能忘记江舟，忘记这儿的一切，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法国……”好一会儿，我才缓缓地说：“一个多美多美的梦啊！”

他微微一笑。

“我想我会去法国。”我冲他浅浅而笑。

“真……真的？”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本就圆鼓鼓的蓝眼睛。

“你是说你答应我了？”他激动地握住我的双手，手舞足蹈。

“我想……我会去的……”我盯着他，一字一字轻柔地说：“也许某一天，厌倦了这里的一切，这片土地上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时……”

“那时，就是我该启程的时候……”

“到时候去找你，你可不能说你忘记我了哦？”我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

*

他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眼睛红红的，好像一个要哭的孩子。

“我明白了……”

他颤声说，转身就要走。

“克里斯……”我忙喊，不放心他就这么走，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他转回头，挤出一个笑脸：“我早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就是忍不住要问一问你……”

我无言地低下头，心中满是歉疚。

“愿意帮我完成我的心愿么？”他眼中已有隐隐的雾气。

此情此景，我惟有点头。

“和我一起去白云山，做我一天的女朋友！”

*

*

“车票和旅费全算你的哦！”我心里暗暗叫苦，实在不期待这趟四人之旅，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我还要顶级的玫瑰花茶和温泉泡澡！”我扬起脑袋，正儿八经地说。

他差点没一拳头挥过来。

“就会欺负我！”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我回去了！”

他迈开步子，走进风雪之中。

我轻轻一声叹息，刚要进宿舍，却听见他在不远处大喊：“也许克里斯得不到尹海露的一生爱情，尹海露却永远拥有克里斯的一世友情！”

我在宿舍门前停住，泪水瞬间淹没了眼眶。

*

*

考试周在一月初完结。

一月的第二个星期，我和克里斯，江舟和袁月月如约在校门口碰头。四人一起向火车站出发，开始了一段奇特的四人之旅。

而我们的目的地——白云山，在冬季的又一场大雪之后，正银装素裹地向我们招手。

☆、雪山之巅(二）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

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人生之事，有无相生，虚实相成。花花世界，不少富贵贫穷之辈，不少痛苦欢乐之情，难能可贵的，是一份“通透”和“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