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喜欢(52)

曹冬梅做了煎蛋、西葫芦炒肉沫、清炒上海青。每个人的食盘里搁三样没多少色差的菜,一坨米饭, 还有一小碗榨菜虾米汤。

本就不宽敞的饭桌, 因为两个大男生的出现, 而显得局促起来。许鹿鸣和曹可妍姐弟坐在一边, 钟洲衍和钟雁辞坐另一边。饭桌下似乎都伸展不开,偏许鹿鸣与钟洲衍坐对面,两个人的腿搁在底下,像膝盖骨都能摩擦到, 若有似无的。一点点硬,一点点柔。

许鹿鸣就有些暗自的窘, 好在没有人看得见。

她注意他的表情, 生怕这个高贵的少年露出皱眉的前兆,比如鄙视她的腿上有肉或者别的其他之类。那么等一会吃完了饭, 许鹿鸣一定会更犀利且坚-挺的回击过去。但钟洲衍他却冷颜淡语,面无表情, 而且似乎对于她家的分盘制也毫无异议。

这还差不多。许鹿鸣的腿上是有肉,但她躺在床上时把腿伸长了看, 是非常匀称非常白皙和美的。

开始正式用晚饭了。钟雁辞掂起筷子, 似乎纠结走神,瞥一眼许鹿鸣,犹疑着吃一小口饭,看一眼盘子,又看一眼盘子。

许鹿鸣才发现他用的食盘缺了一个角。那个角表面已经钝了, 虽然不会擦破人皮肤,但对于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少年,真的是有够虐。而他今天竟却这么矜持,没有当下就把碗砸掉。

许鹿鸣就下意识问:“妈妈怎么拿这个盘子给雁辞盛饭呢?”

“哦,装的时候没注意看到。”曹冬梅抿了口汤,顺意脱口道。

可是家里并不只有这几个盘子呀,许鹿鸣每次洗碗最清楚了,这个磕掉角的盘子是被她垫在底下的,好久没用过了。

才刚开始吃,许鹿鸣自己的还没动过筷。她便站起来说:“雁辞,你的那个跟我换吧。”

不料手才伸出去,钟洲衍已经把他跟前的跟钟雁辞的调了个盘:“你吃你的,管他这些做什么。”

语气听似平淡,怎看在旁人的眼里,这动作自然而然,却有一种男生对女生的庇护与专权。

一桌子人的反应不自觉木了一木。

曹可妍凝着说不清话的漂亮哥哥:“我的也可以给他。”

她刚才跟这个哥哥说话,但他的眼神根本就不会看人。比如你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会避过你的对视,隽净的脸庞只看扫帚:“仔仔。”

他可能是个傻子。

司马益嘟着腮子看了曹可妍一眼,又收回来:“今天没有平时多菜吃。”

冰箱里是有菜的,季萧萧回来的周末怎么会没菜。老司马达打哈哈:“今天妈妈忙着做卫生,来不及去超市了。下次哥哥再来,让爸爸给你们露一手,你们最爱吃的红烧蒜爆青鱼。”

“冰箱里有青鱼、大蒜、干贝、茄子。青鱼大块抹上盐腌一阵,下油锅煎黄,喷少许白醋,常吃有护眼明目之效。”钟雁辞却不合适宜地开了口,他方才去洗手间出来路过的冰箱。

曹冬梅随后沉默,继而便在桌面搁下了筷子:“没事,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我吧。你们吃,我先晾凉一会儿。”

说着就起身往卧室走去。咚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家里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老司马达虽然很想过去安慰老婆,但两个大人不能都走,叫孩子们还怎么继续待着?

他就忙敛了下神情,笑呵呵宽慰道:“妈妈回来太累了,先让她歇会,来,大家继续吃。”

曹可妍怪罪地瞥弟弟司马益,埋怨他多嘴伤妈妈的心。司马益也自惭而株连地瞥钟雁辞,默默卯饭:又不光是他自己一个人。

……

一顿饭吃得便只听见几句尴尬没营养的对话。

吃完了饭许鹿鸣送兄弟俩下楼。路过曹冬梅房外,轻叩了下门:“妈,我送他们去完就回来洗碗。”

里面没应声。

七点多的夜晚,老式小区的树下凉意袭人,路灯也不太亮。

许鹿鸣跳到台阶下,笑问道:“雁辞今晚吃饱了没,玩得开心不?”

钟雁辞答:“饱。开心。”他说的倒是实话,一下午在许鹿鸣家里就跟丛林一样,他惬意极了。

许鹿鸣顿觉松口气。在钟雁辞的面前就这点最好,所有世事的纷杂五味或者尴尬不堪,都不需要解释,也无需回避和提及,过去了就是不在了的。

许鹿鸣就揪揪他的袖子说:“开心就好,那雁辞跟哥哥一块回去吧。”

钟洲衍正在对面的小摊上买水果,少年英挺身躯立在三轮车前,买了两个火龙果、一串香蕉还有两挂提子。

老板说:“七十三块八毛。”

他给了八十,走过来递给许鹿鸣。

许鹿鸣问:“干嘛?”

他在夜色下,总有股与白日不同的孤索,那是一种阴性的隽冷,叫人不能够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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