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99)
这是一座搭建起来的简易草庐,韫和瞅着,几席茶具一应俱全,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韫和微讶,孟石琤朝她扬唇笑了笑,倒比往日收敛。
“章先生近来可好?”见到老妇人,李叆岂拱手行礼。
妇人语气不善,“垂垂老矣,早不如当年了,好什么好!”
“多年不见,章先生还是这般随性不羁。”李叆岂晓得她的个性,并不恼她心直口快。
妇人取下斗笠,露出仅剩的那只眼,韫和随意一瞥,后退了几步,赵君湲扶住她的肩,“当心一点。”
她讷讷点头,在宁戈身后的竹席坐下,默默观望着几个人的表情,不免束手束脚。
地上放着一只铁壶,壶盖上蒙了层极薄的灰尘,韫和打开看看,空空如也,她把茶壶提在手里,想汲些山水来煮。赵君湲猜到她的意图,陪着她一道出来,自去山沟取了水。
几人絮絮叨叨说着话,赵君湲在草庐一角架起火堆,将铁壶置于顶端,添上柴草。
阴郁清冷的山顶,火焰照出了人间一点暖色,烤着每个人的脸膛。老妇的那只眼眸露出孥稚般澄澈的光芒,虽上了年纪,容貌也不乏雅致温润。
韫和手支下颌,犯困地眯起眼睛,心里嘀咕,上山来的时候天还下着雨,他上哪拾来的干草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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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没上来,都没多少人留评了,你们舍我而去了吗?
//哭,又被锁了。
第53章
周遭湿漉漉地浸在一团逼人的寒雾里, 透不过气, 她重重地吐纳着呼吸, 阴冷的空气挤进喉咙,一下呛咳了起来,赵君湲拍她的背, “是不是还想吐?”
胃里受了刺激,不断地痉挛收紧,揪着身体佝起一个弧度,韫和撑着膝盖缓息了片刻,仍蹲着看那火焰, 摇头道:“没有的事。”
赵君湲道:“不要在这里睡。”
韫和应声好, 往兄长那儿看一眼, 担忧道:“今日人多口杂,父亲的墓,还是改日再探。”
“怎么了?”赵君湲不解。
韫和眼睛躲闪着,她觉得奇怪, 老妇人讲的每句话都和时局有关,显然关心天下局势,却不知是什么缘由,甘愿隐于野, 逃避世事。
只听和孟石琤来的那个中年人称她为章先生,却不知是哪个章, 又从哪里来, 手上怎握有红字书的尾篇?且看她精神奕奕, 那日分明是装作乞婆行骗。
正疑惑之际,眼睛一转,就和那清透审视的目光撞在一块,对视的刹那似被灼热的视线点燃,心底窜起一股热烫,她慌忙低下眉眼,摆弄斗篷上的穗子。
赵君湲仿佛知道了她的担忧,眉头一展,径直朝那走去。
韫和惴惴不安,只得跟上,偏巧那独眼老妇也起了身,她一时捻着步伐犹豫起来,手里暗暗坠着赵君湲的袍袖。
赵君湲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朝老妇拱手道:“晚辈实在眼拙得很,只知先生气度非凡,竟不知是鼎鼎大名的内谏言。”
宁戈刚刚旁听了她一席话,已觉受益匪浅,此时身份揭晓大吃一惊,走出来牵过韫和,韫和方才反应,随兄长见礼。
章冉还礼,环顾一周,哂道:“内谏言已死在牢狱中,如今章冉只是山野草莽之人,宋国公行此大礼,章冉受之不起。”
赵君湲定神握了握手,还未开口,一道兴味十足的声音便随风送来。
“先生此言差矣。”
其余几人都将视线落在那金簪束着发的俊秀青年身上,表情各异,都有自个揣摩的意思在里头。
孟石琤抱着臂悠然行到赵君湲对立面,两人目光相接,有片刻争锋之意。
他眼角一挑,毫不退让,但在对方冷眸逼视之下,还是不甘地败下阵来。心中暗叹,不愧是少年权臣,比定力他是比不过的。
一面骇怪他识人的眼力,一面欣赏他身陷危局处变不惊的淡然,拊掌笑道:“他们敬先生的忠直,而非先生的官职,先生理应受得。”
章冉一听,一顿,扬声大笑,震得山巅都仿佛在震颤。
她道:“尊驾做了这会儿的陪衬,终于舍得开金口了。想这堃山数百年,荒坟乱茔,葬满恶极之鬼,却是极好的风水宝地,殓了贤臣遗骸,又引龙凤相会。妙哉!妙哉!”
“只是不知,他日再会,是两国之和还是两国之争,全在几位一念之间。”
话点到为止,不好再往下继续。赵君湲一点就透,抿着薄唇不语。
韫和歪头略想了想,脱口就问了出来,“先生能掐会算不成?”
章冉目色掠在她面上,一股毛骨悚然之感自心底钻上来,“女郎这话莫非还在计较茶棚一事。”
韫和因为那事牵连不少人,多少恼她,“你存心来害我,我自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