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扬送走了段小六师兄，回来后带着我到胡灵珠身边趟下。

“你不能走，珠儿醒过来见不到你，会失落。”像是在跟我解释。

“我可以就住在隔壁，他醒来你就叫我。”

“不。”陆雪扬有时候也会很固执：“我也想看着你。”

“那你可以等我睡下再回来，就像从前……”

我的话还没说完，陆雪扬就打断了：“如果珠儿刚好这时候醒过来，发现我们两人都不在。”

陆雪扬没接着往下说，但我懂了他的意思。

呵，你可真什么都替胡灵珠着想。

“聊聊？”

我发现人生是真的不能规划，比如说我仔细思量盘算的是要先搞定胡灵珠，但老天爷的意思，好像是要我先同陆雪扬说个清楚。

人算不如天算，没有再比现在更好的时候可以跟陆雪扬聊聊了。

但陆雪扬并没有我这个想法：“事到如今，我们又有什么好聊的呢？”

不过我现在已经会跟人闲聊了，循序渐进我会着呢：“说说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总可以吧？”

陆雪扬抬手挡在唇边，依然掩不住他的讥笑：“除了更丑了一点，声音难听了些，你跟之前有差吗？”

还是有的吧？我易容后特意到永康王府逛了一圈，那里的人都没认出我来。

“你那破船跟了我们两日，然后又说船破了要同行，就很可疑你知道吗？”

我知道个屁，我压根儿就不知道那商船是泰阑商会的，这都是龙长生的安排。

难道……龙长生是有意为之？

难道……岳里隆让我来珑南就是为了让我遇上这两人？

细思极恐。

陆雪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到了码头看见回春堂的招牌就跟到家了一样高兴。”

“问你是不是有熟人，嘴上说没有，结果才进去不久就让段小六丢下医馆的生意跟你去了酒楼。”

“我就不说你点的那些菜了吧？”

“这样容易被识破，你说你易容到底是图什么？”

“也不知道打扮的漂亮些。”

“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也没点活泼些的爱好，整日就抱着些无趣的医书看。”

“回春堂男子居多，原想着让你多跟崔邱欣亲近些，有了女儿家的朋友会好一点。”

“你倒是还瞧不上人家，非要跟泰景悦这样的人精掺和在一起。”

“捣腾个八珍玉食楼就算了，有李先生替你把关，倒是不至于做了亏本的买卖。”

“但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就想插手泰阑商会的事。”

“真以为自己有从商的天赋？”

“不过你也还不算太蠢，知道拿公主的身份出来唬人行方便。”

“也许，你也是有自己的骨气，想要凭自己的本事不被人轻看。”

“所以，只要不算太过分的事情，我都一直纵容着你。”

“你撺掇着泰景悦在商会里上蹦下跳，给我使绊子。”

“不过都是些小水花，我便由着你胡闹，还自以为你是在耍性子，气我没时间多陪你，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甚至处理这些烂摊子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你跟我暗搓搓的调情互动。”

“就像前两年间，我没什么时间去回春堂见你，你便会乔装混迹在来红湖山庄的宾客里偷偷打量我。”

“我总以为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也很喜欢你这样藏起来的小心思。”

“尽管你又搞出来和亲的事情，我都还劝我自己。”

“你是因着我把你赶走，让你跟岳里尉回京，在同我怄气。”

“我那段时日故意只跟崔邱欣联系，不曾回你的信。”

“你这是生气了，在同我撒娇。”

“和亲呢，你都搞出和亲那样离谱的事了，我还自我安慰你那是在考验我。”

“是考验我，是信我能把婚事搅黄，是信我能把你抢回来。”

“是我从未表露真心，是你需要我心悦你的证明。”

“是我没早些跟你说清楚，我不怪你这样给我出难题。”

“只是难了点，还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只要大岳不存在，和亲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从前是我没能力，我二叔压制着我，我连你的女儿红都拿不回来。”

“可我说过，你出嫁的时候我会寻更好的东西给你。”

“再给我些时间，我会给你更好的，给你整个大岳。”

“可我现在才发现，这些事情跟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泰阑商会，你就是站在泰景悦那边的。”

“胡灵珠，你也是真的想嫁。”

我呆呆的望着陆雪扬，我都不知道他是个话这么多的人。

陆雪扬啊陆雪扬，你不是没什么跟我好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