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118)

作者:棠烨 阅读记录

宣予扬扬眉毛,轻轻点头,问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如何补偿?”

云眷歉然一笑,道:“昨日是我礼数不周,今日师兄既带了酒来,便是舍命也要相陪的。”

“昨日初临,隐约见东北角似有一湖,湖上有亭。此时暮雪衬月,料想风景颇佳。便去那处,如何?”

云眷想了想点头应下,寻出几件酒器用提篮装好,披好斗篷,当先引路而行。暮色之中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她在此数年,这湖心亭自是极为熟悉,春赏花、夏听虫、秋观雨,但在冬日雪夜这般踏雪而行却还是第一遭。

岸边有石块通往湖心,二人不急便慢慢走。湖面早已结冰,因过去数日连降大雪,冰层已是不薄,在淡淡月光之下,泛着清亮的银白色。冰面偶有枯黄残叶,依着北风在冰面上游荡,轻轻作响。

云眷轻轻踏上冰面,足下轻点,慢慢前滑。她轻功超卓,在冰上借力前行更显飘逸。宣予不言,轻轻勾了嘴角,踏石伴她向前。

凉亭中石凳上铺着棉垫,石桌上也铺了厚厚的桌披,四周挂着厚厚的帘幕,仅余入口。因书院中平日便有名士鸿儒来去,故而便是凉亭也布置得颇为雅致。

二人刚放下手边诸物便有两名弟子前来,一个拎着一只小小火炉,炉中炭刚燃,隐隐透出红色,另一个提着大大的竹篮,篮中不断有热气冒出。弟子打开竹篮盖,取出四碟精致小菜,再取出用做隔层的篦子,捧出一只有水的石釜置于火炉之上。一切布置停当,两人行礼退去。

云眷从自己带的竹篮中取出酒盏酒壶,又从釜中取些热水温酒。酒入白瓷素杯,清澈透明,一阵芬芳馥郁之气迎面而来,云眷略饮一口,轻摇素杯,见杯中酒轻柔来去,挂壁有不舍之态,不由微微失神,问道:“这是红曲?”宣予不答,只举杯浅笑,一饮而尽。

云眷慢慢呷着酒,道:“还记得入院求学那年除夕夜,合族共聚,四叔带回几坛红曲。那一次年节后我自家中归来,四叔又格外送我一坛。刚回书院葛师兄便邀齐了诸位同窗共进夕食,几位师兄分头下山采买,我拿出从家中带的吃食酒水,其中便有那坛红曲。”

宣予看她似是在对着自己回忆往昔又似喃喃自语,想到昨日她心神不宁,不仅微皱了眉头。本以为离别的这数载之中她改了一副脾性,可是昨日与今日见安无师父与诸位同门看她也含了一脸莫名其妙之意。怕她又被心魔所摄,伸手在她面前晃晃,打断她思绪问道:“你可知我第一次喝红曲是在何时?”

云眷回过神来,托腮懒懒答道:“我如何知道?记得你在书院的最后一次年节归来我请你喝酒......不对,再早......难道是当年同散堂比试那次,做了彩头的那坛?”

宣予放下酒杯,摇摇头:“非也。我第一次喝到红曲便是你入书院后头次年节归来那日。”

云眷愣住:“那是......”

“不错,就是你那坛。那日你们同窗相聚之后,柏风离开膳堂时在同散堂与我巧遇,便对饮了一番。”

云眷撇撇嘴:“后来也未见你提起,更不见你言谢,今日之酒我也不必谢你,只当是连本带利收了旧债。”说罢,饮尽杯中酒。

再问起这数年来踪迹,宣予一一作答,两人便如昔日在堂中一般,天南海北无所不聊。只是宣予这些年来四方游历,诸般风物一一亲见,比之书上读来大是不同。云眷托腮支颐,听他娓娓而道,偶发疑问他便讲得更细致些。后问及她这数年中饮食起居、授何课业,云眷不愿多言,轻轻带过,只捡了些趣事来说。她口齿本就伶俐,宣予又是昔日无所不谈的好友,一时间,宾主相谈甚欢。

北风渐大,怒吼连连,吹散了空中浮云,月色更显皎洁。湖心亭入口朝南而开,算是一个避风的所在。二人谈到昔日初入忧黎习艺时年少轻狂,一套入门的凌云剑法咬牙苦练,盼着终有一日腰佩长剑,仗义行侠,遨游天下。入书院时人人皆有一番抱负,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忙忙碌碌度过此生而已。

二人习艺虽差了两年,但是弟子课业相差无几,谈及昔时习艺之事,云眷心中感慨,出了湖心亭,掠到湖边折下一只长长枯枝,在冰面上舞起剑来。

宣予站在亭口,负手而观,如今走南闯北,功夫虽放下了不少,但是剑法一招一式莫不牢记于心。这套入门剑法本就以轻功为基,她于轻功颇有天分,且在此授业数年,招式深得“凌云”之精髓,借着冰面光滑,飘逸之态更增,眼见她微呈醉态,与其说在舞剑,倒不如说持剑起舞更恰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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