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184)

作者:棠烨 阅读记录

云、成二人一愣,看向清锋那侧,见有两队人向堂前而来,皆着忧黎弟子服。一队手持火把,身配长剑,整齐肃然。另一队有的弯弓,有的持剑,有的拿刀,有的举火把,停下脚步后或坐或站,散作一堆。书院弟子习武皆是自习剑而始,相比之下,这群人显得甚是怪异。

清锋又道:“不对,你看,他们样子不对。”

云成二人就着火把,见那堆人站无站相,坐无坐相,神色或无赖或惫懒,歪眼斜嘴,发髻不整,身上的弟子服有的并不合身。众人也望着战圈中清锋等人,指指点点甚至讥笑嘲讽,更因见有一名女子在其中口出秽语。

成渊心念一动,道:“这是他雇来的市井无赖,亡命之徒。”他年幼起便混迹市井,对这种市井无赖、泼皮受雇打架砸场之事见得甚多。清锋虽心思慎敏,但一向专心术业,远避俗事,云眷虽理院务,来往尽是同门或弟子,少见市井之徒,二人反不如他明白得快。眼看众痞当前,三人心中愤恨,知道正平为达目的已是不择手段。

清锋知云眷与成渊都有伤在身,对面一方中正平与佟五是劲敌,那老者已能站起,目光闪烁,面有不甘,想必也不能善了,再加上这许多弟子,三人绝不是对手。如今只能尽量分化对方,或可觅得一线生机。打定了主意,低声道:“云眷师妹,你掌院务多年,这些弟子中不少人识得你,你可否以掌事身份劝说他们不要为虎作伥?”

云眷想了想,道:“我试试吧。”虽是应了,但她心中并无把握,心想若是安无师父在此振臂一呼,奉令者必不在少数。想到安无师父平素的慈爱宽和,胸中一阵酸楚,心道:“安无师父在院务上倾注半生心血,只为这两处书院清明井然。便是他已身故,这番心血也容不得谁如此践踏。无论如何,定要把这群人杀退,最多一死而已。”

想到此处,豪情顿生,踏前一步,向阵列整齐、身配长剑的一队弟子朗声道:“我乃别院掌事师父云眷,正平欺师灭祖,假公济私,如今又勾结江湖匪类与市井恶霸侵占书院,有辱先贤。在场弟子明辨是非者收剑退开,过往不论;冥顽不灵者,便是侥幸在我等剑下逃得一命,来日也必逐出山门,且广贴告示,公告四方,以遣退论。”

前几朝重农抑商,沿袭至本朝农桑兴旺,为加强货物流通往来,今上极重互市,大兴水利,广修官道,近二三十年来尤为兴旺。忧黎弟子除了诗书还要研习算经、古礼、骑射、剑术,甚至还有西夜语,所知所学甚广。随着近年来声望日隆,弟子离去时书院会参照其素日表现给出考语,若有几句“通诸经、习古礼、品行纯良”之类赞誉便似一面过硬招牌一般。相反,考语若涉及劣迹,世家大族招揽客卿、门徒、师爷也会拒之门外。若是出身豪富之家、有田产傍身倒也罢了,若是出身寒门,科试无望,这劣迹考语无疑是断了生路,坏了衣食。然跟随正平为非作歹者大都出身平平,辛苦求学无非是图一个将来。云眷此言一出,倒有不少人犹豫起来,面面相觑。

一时间,弟子一队静默,多数人持观望态度,市井一队嘻嘻哈哈抱臂旁观。清锋听云眷一番话铿锵顿挫,心中暗赞。

正平见此情形,使了个眼色,张义会意,越众而前,大声道:“各位师兄弟还有所不知,云眷掌理别院,私吞银钱、欺压弟子,别院中师兄弟皆知;她下山游历之时恃武凌弱,虐杀不会武功之人,别院诸位师父皆可作证。月余之前她已被囚禁,今日纠结同谋夜闯书院,居心叵测。”又转向云眷道:“你如此行径,不配为师,我便是拼着藐视伦常、不敬师长之名,也要将你行径揭于人前。哪怕是丧命于你剑下,虽死犹荣。”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两院弟子或有同乡、或有亲戚,常有来往,云眷被罚去禁室并非一两日,书院弟子早有耳闻,今日听他之言与平日耳闻丝丝入扣甚至严丝合缝,心中都信了几分。立时便有几名弟子愤而出剑,准备与圈中三人一决生死。

云眷见众弟子神情,心中冰凉,半回首,低声道:“清锋师兄,多说无益,唯有一拼。只是......”

清锋点了点头,神情漠然,道:“我知道,对外门弟子手下留情。”云、成二人一起点头。

成渊忽地扬声道:“张义,既然你如此尊师重贤,大义凛然,为何背着授业师父改拜他人为师?难道广涵师父也是私德有亏?高时,还有你,你怎么说?”

高时不敢与他对视,往旁边闪了闪,张义目光转了几转,道:“广涵师父虽剑术精绝,但是向来倨傲,目中无人。正平师父他老人家品行端方,处事公道,有名士风范。弟子此生,唯正平师父马首是瞻。”后一句却是对正平说的,正平捻须微笑,似乎颇为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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