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247)

作者:棠烨 阅读记录

安无掌事多年,自然知道门中最要紧的便是这几处,此时听她掰着手指细细道来不禁咂舌,点头赞道:“难怪别院这些时日规整了许多,便是师尊丧仪时鱼龙混杂也不曾出过乱子,原来你竟做得这般细致。”

云眷笑道:“若无师父多年悉心指点,弟子哪能懂得这些。还记得弟子刚刚开始打理别院时千头万绪,不知如何下手,还是师父您手把手教的。”

安无摇了摇头,笑叹道:“我虽教你理事,可你这般细致缜密却是教不来的,子期算是捡到宝了。”顿了一顿问道:“最近太忙,我也不得空问你,梁垣家何时下聘?”

云眷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轻轻道:“掌门师尊大去,子期便给族中长辈写信,言明我派新丧,不宜上门求娶,将此事往后推了。”

安无思索片刻,温言道:“寻常人家父母之丧须守孝三年,入朝为官者卸职丁忧。咱们虽是书院,但也半在江湖,掌门师尊乃是性情中人,最不喜门规刻板,临去前曾叮嘱我不必拘束你与阿薛的吉期,有情人相遇相惜本就不易,世事多变,无谓拘于俗礼。”

云眷感慨道:“以前每次见到掌门师尊都是在大典之上,远远望去只觉他老人家如庙里的菩萨一般庄重威严。后来弟子被拘落月峰,那段时日常常随侍左右,只觉他温厚宽和。尤其见师弟在他面前撒赖顽皮,觉得他便似寻常人家慈爱的长辈一般。”

安无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撒赖顽皮......这阿薛平日看着和风旭日,谁曾想狠起来......和你倒真像一对亲姐弟。”

云眷知道他是感慨阿薛处置郑绍平之事,轻轻一叹,道:“他偷偷下手也是怕我难做,何况那郑绍平毒害师尊与众位同门本就该死,阿薛对师尊敬若生身父母,自然容不得他。”

“生身父母?”安无重复了一句,望着远处点头笑道:“师尊曾说他这一生虽无福与至爱相偕白首,但在最后这段时日谢谢你与阿薛伴他左右,他说桑榆之乐、儿女之福大抵便是如此。”

“师尊他......也有至爱之人么?”镜封临终前所言一直在心头萦绕不去,此时恰逢安无提起,她便直言不讳,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安无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叹道:“你这傻孩子,若非痛失至爱,谁愿孤单此生?师尊临别时留下的手札记录了一些秘事,其中便提到了他平生至爱。”

见云眷听得专注,他望着远处幽暗的山影缓缓续道:“师尊年少时喜欢游山玩水,初入忧黎课业之余便整日在山间打转,寻幽览胜。一日,他邂逅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因家中遭难,无巧不巧,逃入忧黎山中。师尊本就是性情中人,见她孤身避难,顿起侠义之心。那女子出身礼乐之族,能歌善舞不算,还精通诸般乐器,举手投足间颇有气度,师尊与她日久生情。二人闲谈之时论及诸乐,那女子曾言编钟音域之宽广远非其他乐器可比,应为诸器之首,师尊听了向往无比。后来她合了机缘也投入忧黎门下,因精于曲理诸器,闲来无事便绘制编钟图样,誓为师尊一奏。”

云眷听得神往,但因知道师尊乃是孤独终老,心中虽明白此情甚悲,仍追问道:“那后来呢?”

“师尊他老人家那时不知她中毒已深,但见她穷尽心力只为让自己聆听一曲,自是无限感激这番相待的情意。”

云眷黯然道:“那后来......师尊自然是知道了?”

安无点了点头,缓缓道:“后来那女子课业之中初涉内功修行,她气脉早伤,修习内功心法便将她体内之毒激发出来,所幸她内功初涉根基,反噬之力并不甚强,她苦苦支撑,缠绵病榻时谱了一十三曲,最后呕血而亡,师尊将她葬在二人初识之处。后来,师尊继任掌门,眼见忧黎弟子渐多,山下百业兴旺,山间行猎、采果摘花者众,为防人打扰那女子安息,便将那处划为忧黎禁地,弟子无事不得入内。”

云眷心念一动,惊道:“那不就是......”

安无知她所想,点头道:“那处我虽未去过,但就师尊手札上记载来看应是落月峰禁室无疑。”

云眷听到此处不禁黯然垂泪,师尊知道自己伤重不治,哪也不去,偏要躲在那个山洞中,自己曾问过缘由,他总道最危险之处才最安全,正平决计猜不到他就躲在左近。如今想来师尊不仅仅是虑及人心中有灯下黑的缘故,更是为了守住二人曾经的回忆。当年他发现阿薛大模大样住了自己昔日游玩之地,对他照顾有加,固然是因为他心性单纯,良材美质,更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她思索片刻,问道:“师父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谁?这许多年来弟子翻阅故典旧籍,书院历代内外门弟子中均并未有与此人来历相符者,难道她这算横祸枉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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