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直接和傅承致撕破脸,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冲动稚嫩愚笨。
单打开始。
令嘉抛起的第一个球,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这记发球是经典的外旋发球,时速很快,她中学时代苦练两三年的绝技,高速旋转的小绿球在惯性弹起后,直直往对方脸上撞去。
傅承致可以接到,但他眉头微皱,选择退后避开这充满挑衅的一击。
绿球在撞网后,孤零零回弹到塑胶地面,几次起伏过后,重新滚回他脚边。
场外的人站得很远,不明白两人间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们动作定住,就要上前来,被傅承致抬手制止。
隔着球网,他不紧不慢弯腰捡起脚边的网球。
在掌心转了一圈后,朝她看过来,吐字清晰,“给我一个解释,令嘉,是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令嘉原本一腔怒气涌到胸口,因为他的气势下意识一滞。
但很快,这幅泰然自若的样子更加激怒了她。
她极力攥紧网球拍,才不至于失态,使语气稍微平静,“傅先生,我想该给我解释的人是你。”
“解释。”这个单词在他唇齿间停留半晌,才偏头问出来:“你指的解释是什么?”
他还在装傻!
令嘉脑子轰地快被愤慨淹没,她三步并两步靠近,注视他漆黑倔强的眼睛里仿佛燃着一团愤怒的光火。
“你早知道我是谁。”
“既然憎恨你弟弟,为什么又隐瞒身份接近我?为了羞辱还是报复?”
“他都已经去世了,你的厌恶还没有结束吗!”
傅承致顿了两秒,回视她开口。
“令嘉,这些想法都只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
“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我从未把他放在眼里,更谈不上为他实施任何羞辱报复,为他多花一秒钟于我而言都是在浪费生命。”
傅承致说这话时神情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令嘉已经察觉傅承致不是良善之辈,但听他在她面前无动于衷承认这一切时,仍是感到胸口震颤,不可思议。
她试图找出其他论据驳斥他的观点:“那你为什么接近我、安慰我、帮助我?这有违你的本性不是吗?”
年轻英俊的男人坦然摊手耸肩,“你说的对,这不是我往日的行事风格。会这么做,是因为我确有所图。”
这番话只叫令嘉瞪大眼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
男人重新提出建议,“做个交易吧,令嘉。”
第24章 chapter 24
“我可以帮助宝恒活下来, 也可以替你将所有的债务清偿……”
他风度翩翩的微笑与亲和力,像极了深海里一种会发光的鱼类,靠光线诱捕猎物。
任何食物进到他的进食范围,便再也无路可退。
令嘉忍无可忍, 不等他把话说完, 一口打断, 直接否决:“对不起, 我拒绝与您的任何交易。”
“你回答得太快了。”
傅承致眉头微皱,“令嘉,不给自己留退路是愚蠢的做法。”
“但我的爸爸告诉我,聪明人绝不和混蛋打交道。”
日光晒得她脸颊发红,生气起来也像朵沾了露水又带刺的玫瑰,明媚鲜妍, 然而她自己并无所觉。
那嫣红雪白的唇齿一张一合,吐出毫不留情的拒绝。
“傅先生,所有的交集就到这里结束, 无论你的图谋是什么,我们都不再是朋友。”
她语毕转身, 出了网球场就叫上连妙离开。
马尾在空气中划出决绝的弧度,只留下傅承致立在原地。
管家瞧着女孩气汹汹离开的背影,考虑到老板上次就是因为这位小姐才将猎犬送回苏黎世, 拿着毛巾上前,象征性安慰的同时顺便询问道,“傅, 您不打算追上去让她消消气吗?”
“她会消气的。”
傅承致姿态笃定, 将球拍递给他, 不紧不慢用帕子擦了手。
“叫霍普去送送吧, 把人送到家。”
—
这边才到院门口,连妙来不及多问,霍普已经及时赶来,邀请她们上车。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
令嘉目不斜视从他车前经过,谢绝任何来自傅承致的好意。
见令嘉主意已定,霍普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在边上陪两人等车来。
俯身替令嘉开车门时候,他终于开口:“令嘉小姐,我无意冒犯,但我想,在您拒绝傅的提议之前,或许应该先给您父亲的秘书打通电话,问问他公司的现状。”
什么意思?
令嘉心咯噔一跳,“宝恒的重整程序已经走完了,绘真难道要违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