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19)

作者:沉九襄 阅读记录

贺兰毓鲜少开口,只有遇到真正见解独到之人才会亲自考察一二,若有学子得他出言相论,那自是荣光至极。

温窈做侍从打扮跪坐在他身边,上半场下来,只听他开口了一次,但那学子临了却没答上来他的问题,有些可惜。

“弘文馆的学生当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午间歇息时,贺兰毓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幽幽感叹。

温窈在桌边自顾吃糕点,没搭话,他当年根本连弘文馆都没能进去吧……

说起来还不止弘文馆,当年贺家两位公子接连战死沙场,老太爷为了保住家中唯一的独苗,不肯再教贺兰毓碰刀剑,勒令其寒窗苦读考取文官功名。

谁料贺兰毓天生反骨,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在考场上交了白卷!

此事一出,甚至惊动了先帝亲自召见他,评其“锋芒太过,金石之器却乏琢磨”。

以至那会子盛京街头巷尾传得人尽皆知,笑谈若往后面圣无缘,都可效仿贺三公子之法。

她装哑巴,不言语。

贺兰毓不悦,睁开眼拧眉瞧她,抬起一条长腿勾住她纤腰,小腿使力一勾,硬生生将她从桌边拖到了后面的躺椅上。

“你又发什么疯?”温窈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抬眸瞪他,挣扎着要起来。

“这就叫发疯了,看来你跟易连铮成婚的这些年,真是无趣得很。”

贺兰毓说着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那半块儿糕点吃了,唇瓣触碰到她指尖,引起她一阵瑟缩。

他含笑瞧她窘迫,舌尖尝到甜味儿意犹未尽,一手捏住她后脖颈固定住,又凑过来细细品尝她饱满嫣红的唇,咕哝道:“整日吃甜的,也不见你身上这二两肉再多长二两。”

贺兰毓手上从来轻重不忌,隔着衣裳揉捏得她生疼。

温窈脸颊烧得通红,双手慌不择路抓着他小臂推拒间,余光又瞥见门口婢女打算进来,却碍于如此情状匆忙回避。

她恼羞成怒,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贺兰毓,你给我留点脸面成吗?”

“脸面?”

贺兰毓像是听了个笑话,退开些捏住她下颌,凝眉瞧她片刻,勾了唇角,“你的脸面不是早在踏上贺府喜轿时就丢尽了吗?”

这是她自己说过的话。

时下约莫临近下半场开始,同院的几位官员丞装待发,婢女侍卫全都齐聚候在外头。

温窈一霎鼻尖酸楚莫名,红着眼眶抿唇不语。

贺兰毓嗤笑了声,指腹覆在她长睫上轻抚过两个来回,松开钳制,手掌在她后腰上拍了一把,“起来,收拾收拾随我出去。”

下半场,温窈依旧坐在他旁边。

中途过半,却听外间那士子进来时,门口侍官报:“生员易连柏,策勃罗海海运诸议。”

温窈闻言眸中一时错愕,抬眼望去,来人身形相貌同易连铮六七分相像,年岁刚及弱冠,正是易家四郎——易连铮的亲弟弟。

她扭头回避,怒目看向贺兰毓。

他明明知道所有参与举策的学生姓名,却偏偏带她来这里全程作陪。

第10章 囹圄 他不配。

贺兰毓端坐上首,好整以暇将她的无措尽收眼底,也只不过风轻云淡一句:“坐好。”

她跪坐在矮书案后,方才动了动膝盖,肩上立时压下来一只大手,泰山压顶似得不容置疑,强硬制住了她想起身的动作。

贺兰毓先前俯下身一些,手肘撑膝,声音极低道:“听话。”手上却越发用力,直捏得温窈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

那厢易连柏进到屋里,因是满心都在策论之事上,温窈又身着男装,没有人会预想到她在这里,是以他径直在相应副策官身前落座,并未曾抬眸朝这边看过。

先前贺府迎温氏为妾之事满城皆知,易氏百年清贵世家,遭逢此事自是受了莫大侮辱。

如今贺兰毓为主考官,他虽为功名参加了举策,但没有想过上赶着去博贺兰毓的青睐。

可待他与副策官策论结束,那上首端坐的贺相爷却开了口.

——“四郎,上前来。”

那称呼犹带几分熟稔,易连柏也想起,原先二哥未娶温氏之前,贺兰毓也曾是易家的座上宾。

他与二哥素来针锋相对却又惺惺相惜,那时的世家公子中,时人惯将二人放在一起比较,二哥总是胜他一筹,却说世人只是偏爱谦和温雅罢了。

直到……贺兰毓狂妄至离经叛道,为夺温氏,强闯了二哥的洞房花烛夜,二哥才终与他刀剑相向。

相爷开口,身侧的侍官上前两步来催,易连柏方收回思绪,起身垂眸往更里侧的上首书案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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