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着最平常的语气，最正常的声音，连看也没看他，对着空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可是陆滩还是觉得心顿时化了，化成不那么好喝的柠檬水。

　　酸酸涩涩的。

　　“喜欢”这东西，若真实体化，大抵是个奇妙的玩意儿。

　　他连伪装都不再需要，因为梁晚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他那颗因为她火热跳动的心。

　　陆滩转过头侧向她趴着，或许是发烧的原因，他的双眼带上了几分水汽，透出点与平时不符的软和。

　　他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梁晚风，我很高兴。”他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等你很久］

　　陆滩高烧到39度多。

　　校医对他俩的到来仅惊讶了一瞬，比前两次淡定得多。量完体温后就给陆滩注射了一针退烧药，又给他挂上了点滴。

　　现下，陆滩平躺在床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床边的梁晚风。

　　梁晚风低着头没看他，脸绷得很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她心情不怎么美妙。

　　陆滩看她的目光太过热烈，过了一会儿，梁晚风终于抬眼看他，没什么表情地道：“闭上眼睡觉。”

　　“……”陆滩眨了一下眼，意识到她是对自己说的，张嘴哦了一声，然后立即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

　　一旁整理文件的校医，沉默听完俩人的对话，不经意扫过来一眼就看到陆滩听话的样子。

　　校医：“………”

　　表情非常复杂。

　　恨恨地想：被我抓住了吧，别扭的小情侣！

　　－

　　药物加上高烧不退陆滩没多久就睡着了，梁晚风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声，把视线缓缓放到了他脸上。

　　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他。

　　陆滩的五官是挑不出错的，男生眼尾偏狭长，左眼尾那里有一颗黑色小痣，把他本就帅气的五官衬得更加精致特别。

　　鼻子高挺，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他像是继承了父母所有优点的产物，一张脸没有一丁点瑕疵，一切都恰当好处，他是真正属于生得好的那种人，羡慕不来的好看。

　　梁晚风想到上次电影院外他说的那句爱她的漂亮——那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表达出对她漂亮的喜欢，从小到大她被数不清多少人夸过漂亮，也知道很多人喜欢她的漂亮。

　　但还从未有人像眼前这个男生这么不管不顾地。

　　他坦荡，他直白，他把爱意尽数诉诸于口。

　　梁晚风突然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就像裹着厚厚一层布的烧伤病人，露不出脸，见不了光。

　　伤口感染溃烂，连着她的内心也被摧残得不像样子。

　　所以连她自己其实有时也会恍惚那些人的言论是对的，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一切——被阻拦、骚扰、调戏、威胁都是因为她漂亮。

　　她一边痛恨他们那么想，一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也那么想：她被肆意伤害是因为她做错了。

　　漂亮是错的。

　　可陆滩对她的示好——背生病的她来校医务室，对操场看台上危险的她温声说道“这里风大，下来吧。”，因为担心她饿买来学校外面小吃摊所有吃的，在她胃痛时给她买胃药，下雨天把帽子盖她头上给她挡雨自己落得高烧的下场。

　　他好像在用行动推翻她是错的，他爱她的漂亮，可他不会做出上面的那些行为。

　　她忽然觉得头疼，那些细枝末节的温暖让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

　　发高烧的似乎不光只有陆滩，还有她。

　　不然没有理由能解释她对陆滩说出送他来医务室的那句话。

　　在熬过年少那段说来黑暗的日子后，梁晚风十几岁的人生头一次因为一个人陷入了困惑中。

　　如同无意闯进了迷宫，怎么也走不出来，只能寻求帮助。

　　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却是眼前人。

　　－

　　陆滩的身体确实很好，没过两天病就全好了。

　　他这两天也没干正事，就趴位子上看梁晚风，尽管梁晚风的态度已经重新恢复成了一贯的冷漠。

　　但他还记着那天是对方主动开口要送他去医务室的。

　　他就像捡到一颗糖的小朋友，因为这颗糖是他最最喜欢的一种，所以止不住的乐，开心这种东西最难掩藏。

　　连李盛霖都发现了他陆哥最近笑的次数未免太多，他又是个憋不住话的，有什么就直接问：“陆哥，你笑什么呢？”

　　陆滩当没听见，眼都没眨一下。

　　高兴有些无语：“笑肯定是因为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