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傅三观不合(152)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意识到是何问题,但是真当自己慢慢分析时,还是没由来的心悸与不安。
最后我终于下了结论。
——近些日子我真的很不正常。
这个定论甫一落下,我便忍不住地战栗,痛苦倒谈不上,只是觉得悲伤。
——从什么时候起,我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我最近总是想起曾经的自己,将她与如今的我两厢对比,有时也会诧异,觉得其中有什么地方已经变了,但是又觉得没有。
张子安推门进来时,我也没有想明白。
我便快刀斩乱麻,不想了。
张子安和我瞪了一会儿眼睛,先笑了起来,他说还以为我睡着了。
我回答说没有,问他尹舒是不是走了?张子安点了点头。
“秋试的诸多事宜已经确定下来了,一些世家果真急了眼,还好早做了打算……”张子安走进脱了外衫,换了一件他平常出门的,“再过一月便是秋试,彼时就看那群学子如何施展抱负了。”
我也跟着感到轻松,知道张子安这些天是累了。
可是……
他如今是要出去吗?
我看了一下天色,觉得这个时辰已经算晚,毕竟如今不像炎夏,暮色很早就上来了。
我便问张子安去哪里?
这个人的动作便停了一下,带着平和与坦诚回答我,说他要进宫去与陛下讨论关于税银比例的事宜。
我莫名其妙,我想这个人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啊?
张子安叹了一口气。
太傅大人清清冽冽的眸子望向我,在投下的微亮天光下潋滟。
“秋试的事宜折子递上之后,全权交给了尹舒去办,陛下便不用对此分心了,我今日去同他商量几句,把税银的事情提个开端,让陛下警醒不能松懈,也算是作为太傅借此给陛下再上一课。”
张子安的音调和缓,说着自己的打算,像是在说再简单不过的家常。
我抬头再次看了天色,估摸着他恐怕在宫门落锁前赶不回来,便说那赶不上回来的话你不要着急,让德怀给你安排一间落榻处歇息便好。
张子安点了点头,蹙眉想了一下,走进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要让书书独自过夜了。”他有些愧疚。
我觉得这个人跟哄小孩一样,有些好笑,又知道自己还是开心更多一些。
等到张子安出了门,我走到桌案前,提笔给于冉写信,将这些日子的琐碎事情提了几句,最后问再过几月便是新年,到时候来不来京城?
写完后我将信封好,塞到了袖子里面,准备明日去茶楼派人送出。
困倦忽然就袭了上来,我连声打了好几个哈欠,押着困意洗漱好,摸索着上了床,也不知是哪一瞬,忽然便睡了过去。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
而今夜我的意识无比清醒,我知道自己在梦里,但是心中仍然想沉浸其中。
梦是混乱的。
说是梦,倒不如说是过往,梦中是熟悉的人,背景却不太看得清,我梦到自己抱着程晏在哄他入睡,下一刻梦境虚晃一下,又是我在玉禾殿等着翠枳出来,然后我们两个拉着手回到小屋子里说话。
梦境又变,出现了张子安的脸,他很温柔地一遍遍叫我“书书”。
我没有应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想:你叫你的吧,我偏不听,谁让我当时喊你和我一起在草地上躺下,你也不听来着?
草地那么柔软舒服,天光那么明亮和煦,怎么就不能同我躺一躺?!
哦!我想起来了,张子安倒是说过理由,是什么“马会踩踏过来”。
……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努力回想,可张子安叫我的声音却越发大了。
我忍不住就睁开了眼睛。
天光倾下,白盛的日光让我不禁眯了眼,可在此之前,我还是看到了床边坐着一道人影。
“张子安?!”我再次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叫他一声,“你回来了?”
这话问完后,我又看了看远处,问了一声“天亮了?”
张子安应了一声。
而后我感到这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书书,我下完早朝回来了——”他向我说明,本就是坐在床边,伸手很容易就将我抱着让我坐了起来,“回来时看到你睡不安稳,所以就叫了你起身。”
张子安问我,是不是做了噩梦?我没应。
他又问我,可是梦到了什么,我说不知道,我已经忘记了。
然后他便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我缓过神,看着张子安,太傅大人的眼睛里血丝很多,眼帘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了些微的情绪,眸光清冽依旧,却露出一丝疲态来。
想必是昨夜又劳心伤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