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想……那也来看看封地如今的样子，看看她于太妃都做了什么。

太妃善人原话，“我看了你的茶楼，你不来看看我在封地的粥棚旅店，不觉得亏吗？”

我哑然失笑。

我承认我动了心，将这件事情说与张子安听的时候，他摸了摸我的头，说那再好不过，书书也应该出去走走。

他微吟了片刻，为我规划好行程，说我可以先去封地住一阵，返程回京的时候去皇陵，大约便能赶在今年落雪前回来。

我还没有开口应他，他已经默认了这个决策，叮嘱我多带些厚衣裳。

又说他的俸银已经发下来了，让我都拿着，明日他去沈家军里挑几个骁勇的亲兵护送我，说到这里时他还叹了一口气，说书书要不带上几个平日要好的宫女，也好做伴。

我跟着他的思路走，听到这里一笑，说怎么玩的要好，便让人家来伺候我？我什么活不能自己做了？

张子安也一笑，说他只是担心我。

我开了玩笑，说张子安你这模样，像是要把我扫地出门一样。

气氛在那时忽然不对劲。

或许是我玩笑开过了，有那么一瞬间，张子安的脸色并不好。

——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与悲伤。

他说：“我怎么会让你扫地出门？”

我存心逗他开心，便哈哈笑了一下，张子安坐在桌案旁，我就蹲下来摇了摇他的袖子。

他自己倒先释然了，偏头凝视我的眸光带了点脆弱与温柔。

“书书，算着日子，落雪前你应当能赶得回来。若是赶不回来……”他说到这里，笑了笑，眸中纵容显而易见，“赶不回来，就不要着急，雪天路滑，你慢慢回来——”

“好不好？”他问我。

我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好笑，觉得张子安真拿我当个孩子，但看到他眸光闪动，也不由认真了。

我很郑重地点了头，又觉得不够，缓缓说了声“好”。

明明我也没有给他怎么郑重的承诺，但是这个人弯了眼角，眼尾处细小的皱纹因此折叠的更深，将他心中的欢喜同满足表现得那么容易又明显。

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让太傅开心，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评论发红包～

另外，本书快要写完了。

☆、落雪

我并没有听张子安的话。

原因是他为我挑选的两位亲兵一眼看上去便是上过沙场的人，总是有杀伐的气势，要是我真的带上，想必更加引人注意。

最终我从茶楼里挑了两个中年伙计，让他们能够轮番架着马车。

我还带了府中一个老仆，老人家虽然年迈，但身体硬朗，跟着我坐在马车里身体也吃得消，还爱给我讲张子安少年时的趣事。

对于我这样的安排，太傅表示出不悦，但是他反对无效。

我很欢喜地上了路，在离开京城门的时候，我掀开马车帘子，回头去瞧，见到张子安还站在门口，望着我离去的方向。

我忽然想到以前的很多次，在我还是一个小宫女的时候，偶尔出宫会碰到太傅，他会和我一起走过那长长的宫道，或者也是像现在这般，看着我。

——直到我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我没由来的感到有些心酸。

我想：方才看张子安的身姿，竟然没有以前硬朗了。

在我的记忆中，这个人一直是风轻云淡的君子模样，最重形象，总是喜欢将背挺直，以显出他老人家的铮铮傲骨。

可是方才，张子安展现出一种很疲惫的姿态，虽然他的背依然挺直，但是却给我随时要弯下来的感觉。

……但我已经离开他了，并且不能为他做什么。

思绪很快被老仆的诉说打断，我听着她讲张子安的趣事，微笑着在心中想：那就早些回去吧，以后要多管着张子安一些，跟他在“休息”这条路上斗智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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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出发，除却在路上住宿用膳，偶尔被一处沿途的风景吸引，稍微停了片刻歇息，其他的大多时候，我都坐在马车里，同老仆倚靠在一起，闭着眼睛感受着马车的颠簸。

老仆姓杜，我叫她杜婆婆。

她总说把我当成她的孩子看，因为她原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不过后来丈夫迷上了赌坊，将身家赔了个彻底，养不起一家老少，便将女儿给卖了。

她纵然不肯却无计可施，终于从原来的家中逃出来后，四处寻找也找不到，最后在街上被太傅的先母给捡了回来，在府中领了个差事。

有时候她很悲伤，说自己没用找不到女儿，但大多时候她很快就释然了，说罢了，反正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我在旁边，只能默默不语，等她说完，搂着她的肩膀像拍小孩子一样拍她，她就会把头靠近我，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