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曦双手合拢，跪地祭拜前方的牌位。

继承典礼外人不能参与，穆白只能站在明山顶上，向天山方向望去。

穆丙看着自家爷略显单薄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句子：

众人在为飞跃山巅的她欢呼雀跃，只有爱她的人在为她那双满伤痕累累的翅膀落泪。

爷不愿她站在山巅之上。

那将不再是真正的她。

繁华落尽，终将散场。

沈沐曦独自坐在天山顶峰，俯瞰大地。

低矮的大明山脉像是护卫一样，将天山的雪隔绝在山岭以北。

白色与绿色泾渭分明，一个是冰天雪地，一个却是四季如春。

师父以前不愿她登上天山顶峰，他说心境到不了，最易在此迷失自我。需等她历经人生百态，心境达到超然之时，才可来到这里。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这里冷得刺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若茫茫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高处不胜寒。

……

“师父，我定会找到那人，为你报仇——”

沈沐曦对着祭奠虚空子的香炉，磕了三下头，转身向山下疾驰而去。

天上的云渐渐散了，一缕阳光照下，慢慢照在冰块做成的祭台上。

晶莹的祭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只白色身影一瘸一拐地来到祭台旁，它的后腿被绑了一块木板，趴下时有些别扭。

突然——

白色身影站了起来，盯着祭台下的冰坨。

细微的冰裂声，越来越大。

白色身影仰天长啸：

“嗷呜——”

无数的黑色身影赶来，如勇士般从高空向下坠落。

终于厚重的冰坨从内向外裂开了一道痕，且越来越大。

一双带血的手从碎裂的冰块中伸了出来……

第263章 你们俩现在没戏！

正值中午，村里炊烟袅袅。

破旧的小院外摆着石桌，村里老少已换回平常的衣服，吃着丧宴。

做饭的人是村里的媳妇，旁边有明莱和刘茵帮忙。

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她的围裙，穿梭在院内与院外间。

哪怕做着最接地气的活，举手投足之间依旧优雅。

“师姐，你回来了……”

明莱眼中亮了几分，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这些天一直在哭。

沈沐曦点了点头，缓缓走过去。

村里人如往常般与她打招呼，但是话语间带着几分小心，似是在照顾她的情绪。

躲在明莱身后的明虎，怯怯地看着她，不敢上前。

“师姐……”声音如蚊子声。

有刘茵的细心照顾，明虎的智力确实进步了许多。

沈沐曦看了他片刻，最后点了下头，明虎的小嘴裂开了，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想要抱住她。

但她躲开了，明虎的笑脸垮了下来，眼里顿时蓄满泪水。

沈沐曦抬手点了下他的额头，生硬地说：“身上冷……”

明虎瞪着眼睛看她，吸溜着鼻涕，破涕为笑。

孩子的世界最为单纯。

“进来吃饭。”穆白在院内唤了一声。

沈沐曦身子顿了下，慢慢走进院中。

院内的陈设已经复原回原样，师父常做的摇椅上，正坐着谷春花。

她的脸颊微红，手里抱着一坛女儿红，仰着脖子往嘴里灌。

平日最烦喝酒的人，此时却成了酒腻子。

黄朗坐在旁边有些无奈，却没有拦着。

“曦丫头……嗝……过来陪……师娘……喝两口……”

沈沐曦走了过去，提起地上的酒，与她撞了下。

两个女人拿着酒瓶往口中灌着，像是比着赛喝水。

沈沐曦身上的寒气很重，在阳光下像是冰块一样冒着水汽。

穆白给她搬了把椅子，让她坐着喝，喝完一坛，再递一坛。

沈沐曦足足喝了七八坛，喝到谷春花酩酊大醉，被黄朗抱出院子。

不大的小院只剩下沈沐曦和穆白。

她突然提起一个很小的酒坛，低声说：“这坛酒埋了十二年，是师父用身上仅有的钱买的，说等我继承明虚派喝……”

穆白静静地听她说着从小到大的记忆，亦如之前虚空子说她。

渐渐地，沈沐曦的声音逐渐变小，手中的酒坛落地，身体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瘫软下去。

穆白脸色大变，一把抱起她的身子快步向屋里走去，只来得及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穆哥……我想哭出来……”

穆白的身子顿住了。

黄朗仔细给沈沐曦把完脉后，叹了口气，“没什么事，之前几种药物的作用过去了。现在只是力竭，睡几天就好了。”

屋内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月。

睡到沈沐曦的银发恢复成黑色。